无双沉默了片刻:“谢谢……不过话不是这么说的。有时我看起来可以很从容很洒脱,只是因为我运气比较好有得选。今天如果换成我在她们之中,或许也会抓住一切机会想活下去。”
四爷皱眉:“你是正经选秀赐婚过来的,她们连蒙八旗秀女都不算,拿什么跟你比?”
心里却想到,其实当初若非年遐龄害了她母亲,但凡年家人还对她有一点点好意,愿意给她一个巡抚家嫡女应有的东西,四爷赶过去后并不是不能高高拿起轻轻放下,纳兰氏也会保着他们。
他该多做点什么。太子妃与直王妃还懂得审时度势,这些阿猫阿狗却看不到那个层次,只当她背后无人。
所幸如今也有了孩子。不出一年,他要满京里无人再敢对她不敬。
这样想着的时候,他听到她说:“还是让苏培盛回来吧。”
君子可欺之以方,但再欺也只是暂时的。影响她注意力的小手段再多,也无法把她变成真的傻子。
青年摇了摇头:“咱俩是互补的。你心软,我便不能手软。”
她总在外人面前树立他的威严,他却不想再让她当踏板。
他嘴角冷漠地微勾:“但我承诺你,为了你和孩子,我不会真的对她们如何。”
他鲜少态度这样强硬,无双一时也没能反驳,沉默半晌道:“好吧,只要不伤性命。”
她这样放了手让他有种被信任的满足感,越发温和地解释道:“那些人里只怕混着有人派过来的探子,不好留。你放心,她们能被大哥送出来而不是随便嫁给手下什么侍卫,证明也不是全无来头的人,遣返了并不会有性命之忧。”
“你担心她们的下场,却不知人各有志。在她们自己看来,能嫁个身份高的人,得宠生子就是最好的下场。而留在我处,与在直王府的结果是一样的。”
他说完这两句话,算是为这件事作了盖棺定论。
也无意中解决了她心里没问出口的那个问题。
这时饭菜也上了桌,两个人坐在桌边吃饭。
四爷专注地盯着筷子上夹着的薄如蝉翼的肉片,眼睁睁看着变色了之后还不太放心,又使劲在里头涮了几下,方才夹出来放到她的料碗里。
火锅是她弄的鸳鸯锅,每隔十分钟会有太监端着铜壶过来加汤。此外并无旁人,连酱料都是无双先前定好的,分装成许多小碗放在另一张桌子上让他们自行取用,就像两个人包场海底捞。
吃了一会儿身上就热起来,额角鼻尖处也沁出汗。无双解了外衣,被四爷接过去帮她挂在椅背上。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无双想起来一事,问:“工部尚书给咱们送了东西,我要给他回礼吗?之前不知道他和你关系这么亲密。”
“不用,”四爷随口道,“白菜再不吃要冷了。”
“好——那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他为啥给你送东西?”
青年的嘴角意味不明地扬了扬:“非要说的话,我算他的仇人吧。”
无双:“……”手一抖一筷子肉差点掉下来。
“做慈善吗这个人?散财童子?”
四爷摇头:“他的报告有问题,被我当场看出来过。”
“啊这,”无双嘴角微颤,“敢问您的当场是当着多少人的场啊?”
“不多,不到五人。”
“那还行。”她松了口气。
“不过在养心殿,皇阿玛跟前。”
“……”好家伙,她想着最大的阵仗也就是当着工部众人的面怼人家尚书呢,合着你直接御前对质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