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伎奏着乐,舞姬作着舞,然而堂中的几位贵人都没什么心思看。老板娘秦天香见状作了个手势,帘外乐者们指尖一转换了一支恬淡不扰人的背景音乐,屋里像花蝴蝶般转动着未曾停歇的舞女们也在最后一次甩袖后退了下去。
“十四怎么今天老是走神啊?”九爷把杯子往桌上一丢,“在想哪个姑娘?”
十四回过神来,撇了撇嘴:“九哥净爱笑话人。”
边上八爷温和地笑了笑:“早知便不该约在今日,弟妹怕是要怨上我。”
十四叹了口气:“八哥,实在抱歉。”
他鲜少这样直接认错。八爷思忖着住了筷问:“你所担忧的是何事?不妨与我说说。”
十四咧咧嘴:“还能有什么?”
“又是衙门里的事儿?”九爷大大咧咧地道,“那些人如何,原是他们自己不上进所致,与你根本不相干。早与你说过了,你何时也变得这样优柔寡断起来?”
“老九,”八爷扫了九爷一眼,后者耸耸肩顿时停下动作,他这才转向十四,“你九哥只是担心你为了这些事情坏了身子,并无他意。你有上进心是好事,男子汉大丈夫,就该趁年轻建功立业。便是不为自己,也要想想额娘。”
这话说得十四振作了片刻,但很快眉眼又耷拉下来。九爷本是无所谓这些的,听了这话也只是低笑两声。八爷拧眉,声音越发温和轻柔:“究竟是怎么了?谁让你这样消沉?——说出来哥哥去帮你找那人算账。”
十四一言不发。他向来不爱藏着掖着,这副模样越发显得反常。八爷垂下眼睛略一思索道:“难道不是衙门的事?”
他是何等人脉,走了两年广善库还有他的耳报神,四爷一去送点心他就收到了消息。
这举动要说是德妃母的安排亦不无可能,毕竟听说四哥去的时候也是一张冷脸。可偏生他就这么冷着脸送了三回点心,十四跟个动了春心的少女一样跟着他跑了。
八爷约他出来,也是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少年仍是不开口。八爷只道他猜中了,轻叹道:“四哥也是为你好,你别怪他。”
十四低声道:“不关四哥的事,是我自己的事情。”
那就还是衙门里的事。八爷略放下心来:“你若不想说,哥哥也不勉强你,今日便散了吧。下次等你想说了,随时来找你八哥。”
十四扯了扯嘴角:“不是什么新鲜事儿,无非我自己想不通罢了。”
这可真是奇怪了。十四的念头总是很通达的,他看不顺眼的事情自己会说出来,八爷再开解两句,拉他出去散散心也就是了,问题留不到第二天。
八爷还没开口再试,那边九爷已经闲闲地道:“十四,哥哥我平生最恨这样藏着掖着说话只说半句的人。你再不说,就换衣服咱俩打一架吧。”
十四一声都没出,只是点了点头。
两个成家立业了的龙子凤孙,一言不合竟还真要打架!八爷苦笑了下挥手让秦天香清场,现场顿时只剩下他们自己带来的心腹。
所幸天香阁是老九的地盘,使起来也算方便。两个小的各自换了衣服,瞬间就在柔软的红色织花地毯上扭打成一团。
八爷看了一会儿想起来什么,出了院子问秦天香:“你处有个十多岁的账房学徒,十分聪明伶俐,好读书还孝敬母亲的,可去考过试了?”
秦天香茫然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