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是皇阿玛一个人的天下,一切财富、人口都归他所有。”
是以当他决定将一部分财富分给一些人的时候,并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也不需要谁去解决。因为如今的结果,就是皇上的本意。
十四茫然道:“可是?可是这些银子分明只是借出去救急的啊?如果他只是想舍些银子救济大家,为什么又要设置种种条例?又为什么要找人审核?”
四爷点点头:“总要有些门槛免得阿猫阿狗都来支取银子。实际上制度早已形同虚设,借钱的十有八九通过,还钱的十无一二还钱。关于这点你当比我清楚。”
许久静默。
十四轻声问:“所以那个位置上坐着的是我或者是条会盖印的狗,都没有任何区别,是么?”
四爷叹了口气:“不是的。”
“他们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了?在我前面的几任主管——三哥、八哥,他们是不是早就明白了?”
四爷看到他的表情,立刻握住十四的双肩,看进他一片黯淡的双眸,再次沉声道:“别人怎么想不重要,重点是你自己怎么想。如今我已经告诉你皇阿玛的立场是这样,你也知道了其他人的选择,那么,你的决定呢?”
这个问题他也曾无数次问过自己。
像他们这样的天潢贵胄,生下来就能比许多人站得更高,看得更远,也就会有更多的选择。这些事情就是什么都不管全依旧例,火也烧不到他们头上。
甚至像老八那样手下更松一点也不会如何,还能换来一些好名声。可反之,如果想要做些什么,那些既得利益者友好的外衣就会瞬间消失,随之而来的是裹挟着恶意的暗箭与流言。
就像他至今仍不知道是谁接二连三想置无双于死地,也无法追查出“活阎罗”这个绰号的源头。
“……我不知道,”十四摇摇头,慢慢地重复了一遍,“我不知道。”
这个回答反而让四爷放心了些。他温声说:“不急,你回头慢慢想就好。这个答案是给你自己的,不是给我的。但如果你有哪里想不明白,仍然可以随时来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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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你就把他放走啦?”无双的眼睛瞪得溜圆,仿佛听到什么极其离谱的剧情展开。
“好好好,帕子你放那儿就行,别滑倒了。”四爷一迭声儿地道。
这季节天黑得越来越早,入夜后已经很凉了。他在堂屋里关着门洗澡,泡在浴桶里难免把水泼洒了一些在地上。无双非要过来给他递擦身用的帕子,他心都是悬着的,生怕她一不小心摔了磕了碰了。
“放心啦我稳得很,”她摆摆手,“你快上来给我说说你这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心路历程。”
四爷盯着她把东西放下坐在一边,方才放心地从浴桶中站起来擦上半身。擦完正要出去继续>他勾了勾唇角。她大概是发现自己的动作被他看见了,掩饰般咳了两声并换了个话题:“你撩他撩了这么久,为什么不趁热打铁多说几句?”
四爷失笑:“多说什么?你要我去套路他?”
无双没有说话,但四爷和她已经很熟了,从那略微一撇的嘴角就能看出来她在想“不就该这样吗”。他略一思索,擦干身体只披了件袍子,坐到她边上。
“你当时又为何让玉桃自己取名字?”四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