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单露出僵硬的笑容爬起来。
他终于看见,屋里坐着的人只有三个,其他全是侍立的太监和侍卫。坐主位的那个是个壮实的**,西边椅子上坐着个看起来很斯文俊秀的年轻人,东边坐着的少年年纪最小,眉眼间带着股肆意的洒脱。这三个人单看五官和声音都有几分相像,然而气质迥异,也很有意思。
斯文俊秀的八爷绕过桌子,在几前站定,在白纸上写写画画起来。
一炷香时分,八爷说完了,小单也克制住了自己无数次打呵欠的冲动,又听到八阿哥道:“我教完了。现在,我需要检验你的学习成果。若你店上月收入八千两银子,这个月收入一万二千两,环比增长了多少?”
小单:“……”
刚刚的十五分钟里,他介绍了非常多的东西,这个讲法大概类似每学年第一节课上的“学年展望”的环节。因为内容太多,所有的定义都是一笔带过。更大的问题是,他默认听众有前序与他同级别的数学常识——而此人接受的是全帝国最精英的教育,其他人怎么可能跟他站在一个起跑线上、理解他能理解的问题?
壮实**嘲笑道:“八哥,别白费劲儿了。”
八爷转向那少年,貌似无奈地摊手道:“你看,老九这店是京城‘四大名楼’之一,每日光流水都有成千上万两银子。这儿的账房先生一个月算的钱比很多县令一个月的都要多。而就是这样的账房先生的弟子,正是年轻脑子好的年纪,他听了也学不会,你说这东西怎么推行。”
“二分之一。”小单忽然开口。
八爷的笑容微滞,所有人的表情都僵住了。
“蒙的吧你?”那壮实**九爷惊道,“真要会刚刚怎么不说?”
小单无辜道:“小的以为爷还有别的问题要问呐。”
“为何不用打算盘?”那少年问。
因为不会,不然怎么都得演两下给你看的。“这个,倒也不用打算盘……”小单面上作尴尬状。
这么简单的东西用不着,希望你能自行理解。
八爷清了清嗓子,报了一串数据:“将这些数据画个表格填写出来。”
小单拿起笔。这儿并没有尺子,他试着在纸上画了一条短线,但今晚手臂用力过度了,画出来的歪歪扭扭很难看。见状他直接放下笔,将纸折了几下再展开抚平,这样纸上就留下了折痕,而笔锋轻松地沿着笔直的折痕画出了漂亮的直线。
八爷凝神看着,发现那少年手指上有不少的细小伤口。大概是因为这个,他的字很不好看。而且那纸极大,他却只占用了纸的一角,密密麻麻地写上数字。
那边九爷已经站起来看了一会儿,此刻不悦道:“你把字儿写大点!爷家里不差这几张纸!”
“啊?”小单为难道,“爷恕罪,账本儿上的字儿就是这个大小,小的、小的一时改不过来……”
最小的少年也站起来看了一会儿,挥手道:“没事,看得见就行。”他也绕过桌子走了过来,拿走桌上的纸看了几眼,嘴唇蠕动着默念了一些数字:“嘿,竟都没错。”
当然没错,以为没听出来你的数据是圆周率前几十位分成九组数字吗?小伙子你给我看好了,这玩意真的没什么难的,别听别人挑拨了!
小单的心里无声地嘶吼着,默默跪回原来的位置。
然而此时再藏拙已是来不及,那三位轻裘缓带的公子哥儿,此时都把目光投向了他。
“你只是一个账房先生的学徒?”九爷沉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