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从四贝勒,得到一切。违逆四贝勒,等于死亡。”
“记好了。”
无双得了福晋的话,终于转身。
不看任何人的表情与动作,她整衣拂袖,并腿跪地,拱手于地,头点手背,向着四阿哥行稽首礼。
“我犯了大错,请贝勒爷惩罚。”
她的处理逻辑很简单,福晋就是因为意识到了这点才不愿当众服软,可四阿哥人就在这里,福晋打不了马虎眼。此言一出,先前的矛盾不攻自破——四贝勒说了算,那么他来管教谁,怎么管教,就容不得福晋再插手。
四阿哥不好当面与福晋翻脸,那么这个恶人就由她来做。她来咄咄逼人,她来承担怒火,她来成为他手中的刀。
她在心里笑了笑,就听得四阿哥开口了。
是当初对她说第一句话时那种冷酷的声音。
“年氏。你今日对嫡福晋大不敬,念在你刚入府,年纪尚幼,暂且罚你一年不可侍寝,罚俸三年,以观后效。”
“福晋——”
身后似乎传来衣料摩擦的簌簌声。
“从今日起,家中一切事务交由年侧福晋管理。你既然被吓坏了,就在自己院子里好好调养身体吧。宫里的觐见,我自会为你报病。”
说完这几句掷地有声的话,厅中万籁俱寂。
无双听到一阵玉佩相击发出的清脆声音,心知四阿哥已经站起来了,脱口道:“等下!”
本来就稀薄空气仿佛一瞬间被抽干了。
“何事?”
无双想,这个声线实在非常符合一般人对于雍正帝的想象。
不过她要说的不是这个:“既让我接过家务,斗胆请爷多费半日在此,见证我与福晋将一切交接清楚。”
四阿哥简短地道:“好,”略待片刻,又加了一句,“你可回去梳洗稍歇再来。”
“好……”无双刚要说“那吃完饭下午两点过来吧”,猛然想起这是要给四阿哥立威的场合,立刻补道,“妾身……谢爷恩典。”
一边说一边抬头给他使眼色:下午几点?
好在现在没有人敢抬头。另外三女看起来还没回过神儿,福晋手下的人都作鹌鹑状瘫倒在地。只是,四阿哥好像没有接收到这个信号。
青年的表情还停留在“帝王无情”的一档,见她挤眉弄眼顿时嘴角一抽,声音也跌回正常的样子:“其他人都散了吧。下午除了福晋与年氏,都不必过来。”
无双轻叹了一口气,算了,反正这位要她出发的时候她也会知道的。
说完这些,四阿哥道:“年氏随我来。”
无双早就跪得腿麻,默默伸手先揉了一下膝盖。正要手掌按地借力站起,发现面前多了一只手。
她没想什么就握了上去,客气地说了句:“谢谢啊。”
接着反应过来,这是正要树立冷酷无情至尊地位人设的四阿哥。
无双:“……妾身谢爷恩典。”
四阿哥眉头一跳一跳的似乎在极力避免口出恶言,从嘴角小声漏出一句话:“……你还是闭嘴吧。”
没想到的是四阿哥把她带到前院去了,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无双一路走一路活动肩膀和膝盖,难免走得慢了点,差点被落下一条街。
幸好苏培盛见势不妙慢走了两步在等她。无双对着苏公公展颜一笑,就见苏培盛根本不看她的脸,让本来收到同事善意想要回报一下的无双略感受伤。
前院的四阿哥快乐屋说是书房,其实比无双日常住的那几间还要宽敞明亮。刚进院子四阿哥就叫人去烧热水抬过来沐浴,无双想了想:“水是烧给我用的吗?”
四阿哥没好气道:“不然呢?”一脸嫌弃地指着角落的一面穿衣镜,“你看看你的样子。”
无双不信邪地过去看了一眼,脱口而出:“我……”
镜子里的姑娘鬓发松散,衣裳也在俩太监的辣手下皱得不成样子。无双顿时哭丧着脸道:“……我的新衣服。”
“还有玉钗,那么值钱的玉钗,上面还串着小珠子的名贵玉钗。才跟了我几天啊就没了……”
无双的心都在滴血。
四阿哥嘲笑道:“现在知道心疼了?砸的时候怎么不心疼?”
无双怒道:“不都是为了给您这位爷造势吗?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知道吗?”
四阿哥扶额:“这话不是这么用的。”
但这对话似乎让他想起了先前无双的样子,皱了皱眉头。
无双望向他。
她早发现四阿哥好像不是很注意表情管理,不知道他在这上面是否吃过亏。
此刻也是这样。
将来要登基称帝的男人此刻无声地看着她,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忌惮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