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晋咬牙道：“来人，将这无礼的贱人给我拿下！抗命不遵者，我当重罚！”

没有人动弹。

只有朱衣的少女，顶着福晋的目光，在一步一步往前走。

一步迈出，头上的玉钗在刚刚的压制中松脱了，挂在长发上似要坠落。

第二步，她反手将玉钗拔出，掷于地上。

美玉粉碎，其音泠然，不能换得她一刻回顾。

她一直死死地盯着福晋的双眼，像是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安危一样，一分一毫都没有移开。

第三步，第四步，无人出声，无人制止，似乎这个世界只剩下朱衣的少女一个人。

福晋想要移开眼不与她对视，却发现自己做不到。

晚了。

第五步，她已经走到四福晋的身前。

微仰着头的角度，那双秀长凤眼微微眯起，直白凌厉的眼神不容逃避。

“四福晋！告诉我，这府里作主的究竟是谁！是四贝勒还是你！”

“说出来，不然我只能认为，在你心里，你的位置是凌驾于贝勒爷之上的。”

“所有人都在看着你。”

“说出来！”

“大声说出来！”

生平第一次，福晋在某种情境里感到浑身发凉。

太近了，那人欺得太近了，仿佛能感受到她咄咄逼人的吐息。

福晋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身后就是椅子，她跌进椅子里。

年氏俯视着她。

她说：“现在，说出来。”

屋子太暗了。

一瞬间福晋感觉自己好像变得很小，而面前的年氏变得无限大。

背后是墙壁，左右是桌椅。

无处可去。

她喘不过气来。

铿锵的质问在福晋脑中不断回响。

说出来。

说出来说出来说出来说出来说出来说出来说出来说出来说出来说出来说出来说出来说出来说出来

那个问题，那个问题，那个问题！

“四贝勒”

福晋呆呆地道。

“你确定么？”

“再重复一次。”

“谁说了算，告诉我，在这府里谁说了算！”

“四贝勒”

“你的丈夫是谁？”

“四贝勒”

“你应该听命于谁？”

“四贝勒”

“谁是你的主子？”

“四贝勒”

“重复一遍。”

“四贝勒”

福晋呆滞地道。她不知道她的眼角正有眼泪争先恐后地出来，也不知道此刻厅中流泪的不止她一个人，宋氏的裤子已经湿了，李氏瘫倒在地上，钮祜禄氏在发抖。

“记住你的话，福晋，”面前的黑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