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响起的同时,福晋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一时间除了她,殿中其他人全部齐刷刷跪下来——那踏进正院堂屋的,不是这贝勒府的主人四阿哥又是谁?
青年身着朝服朝靴,视线迅速地掠过堂中诸女,定格在她的身上。
他今日居然没有去礼部衙门?不对,明明轿子离开府里了啊?哪里有问题?
她确认过四爷不可能出现才会与小年氏这样针锋相对,否则她一定会换一个日子的。
现在这样的情况对她不太妙。收服那些狐狸精易如反掌,但被四爷撞见未免显得她手段有些不足,输了一城。
福晋清了清嗓子柔声道:“爷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了?”
四爷怫然道:“我此刻过来,福晋很害怕吗?”
福晋瞪大眼睛:“我为何要怕爷?爷是我的夫君,我是爷的妻子。”
四阿哥冷声道:“年氏是皇阿玛所赐的侧福晋,无论你对她有多不喜欢,都不能这样折辱于她。”
福晋不满道:“贝勒爷何出此言?您来晚了,只见到年妹妹受了委屈。可是前头她的无礼之处,爷又何从知晓?”
四爷不管她,只是转向两个太监道:“你们俩是聋了吗?还不快放开她?”
两个太监见最大的主子已经过来了,手上一哆嗦,顿时松开了侧福晋。
不料这时福晋却道:“且慢。”
四爷大怒:“福晋此言何意?”
福晋浅笑:“我才要问——爷此言何意?我身为这府的嫡妻,竟是连管教妹妹们都不成了么?”
四阿哥面色微变。
而福晋只是看着他握紧的拳头。
他好像十分愤怒,要是被那拳头打在身上一定很疼。
但再愤怒两人都心知肚明,他动不了她。
她毫不畏惧地迎上青年的视线。
她是四福晋,入了皇室玉牒的四阿哥胤禛元配正妻,逢年过节都要入宫觐见。她的家族更是世家勋贵,父亲是九门提督,内大臣费扬古,母亲是广略贝勒褚英的嫡孙女。
“贝勒可不要忘了——”福晋微笑着道,“你我二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所惧者,并非是贝勒爷,而是担心爷被小人蒙蔽失了轻重,伤了夫妻和气,在外头坏了名声罢了。”
四爷的手背爆起青筋。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她总是与他作对,想把一切都攥到自己的手心。
他最多只能做到不去理福晋,却无法真的对她做出什么实质性惩罚。
甚至在他还不知道的时候,后院的人已经被福晋逐渐换成她的心腹,比起四贝勒府更像乌拉那拉家的别墅。他欲要斩除她的爪牙,又苦于并不谙熟后院人事管理,——他十岁时养母去世,从那段时间到他成亲的几年里,人生中“母亲”的角色是缺位的,没人教过他这里面的弯弯绕。
原来想着让李格格代管,甚至为此上报皇阿玛将她抬成侧福晋。可李格格出身微贱,家里所有人数加起来还不如贝勒府一个院子多,他身边一个太监出去都比李氏的亲爹有脸,她不敢管,也没有那个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