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温言微微迟疑片刻道:“此话怎讲?难道不是皇叔在先皇在位之时就蓄谋已久,只是苦于没有合适的理由,所以才迟迟未发兵?”
骆温言其实也仔细思索过这个问题。
他觉得此事原因不过是景文帝自视甚高,心中一直不满太上皇将皇位传给父皇,因此早就动了篡位的心,而之所以选择在先皇驾崩之后才出兵,一则是因为操练兵马需要一定的时间,二则是因为没有正当理由。
先皇仁善,对待各个藩王也都是极好的,若是他在先皇在世之时发动兵变,就算是夺得了皇位,也会被天下人耻笑是一个忘恩负义,心狠手辣之人,而等到先皇驾崩之后再动手,一来骆温言当时年龄还小,他可以以此为理由合理质疑新皇的执政能力,二来皇位更迭之时时局也难免有些动乱,他正好可以趁乱发兵。
刘哑巴却道:“礼王在淮南,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暗中藏匿近五十万兵马,况且那些士兵所用的武器和铠甲都是一等一的,连玉京城最好的铁矿都不一定能够打造出来。就算是先皇仁德宽厚,但也不至于连五十万如此庞大数字的兵马都察觉不出来。”
“五十万兵马?”骆温言也有些诧异,“当时驻守玉京的士兵,加上锦衣卫和五城兵马司的人也不过才五万而已,若真是用这五万将士和皇叔的五十万兵马对抗,无异于是以卵击石。”
“不错。”刘哑巴道,“还记得那日我与主上在玉京城郊的一处山洞中暂避追兵,傍晚时分我从山洞中前去探路,却无意之中撞见了礼王的兵马,我瞧见了他们所用的软甲几乎可以刀枪不入,而他们的武器也是能够削发如泥,如此装备,叫五城兵马司和锦衣卫的人如何抵御?”
“当真如此?”骆温言又问了一遍。
刘哑巴坚定地点点头,语气毋庸置疑道:“若是有半点虚言,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我当时本想探入他们内部查探,结果却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受了重伤,流落到了无涯村,无涯村村民救我一命,为了报答他们的恩情,我才甘愿为他们试药,结果却没想到那些药让我从此成了残废……”
骆温言听到此处不免嗟叹一声。
世事无常,他也没想到能够再在无涯村遇见前朝旧人。
方秉槐听到刘哑巴这般境遇,不免联想到了那些暗卫,心中也是掠过了一丝疑虑,她默默念道:“软甲刀枪不入,武器削发如泥……江岱和江婉……”
“秉槐,你在说些什么呢?”青容问道。
方秉槐顿时眼睛一亮,道:“莫不是那些暗卫还曾经参加过礼王兵变一事?难怪当时礼王和江家走得如此近,现在这些暗卫又重新出现,莫不是江家还想造反?”
“江家?可是宣平侯府?”骆温言问道。
方秉槐点点头道:“没错,温言兄,不瞒你说,当时灭了裴家满门的就是这些暗卫,后来这些暗卫还多次阻挠我和陆大人查清当年宋家军一事,近日我们才查到这些暗卫乃是宣平候所豢养的,那些暗卫所用的武器也十分精巧,做工锻造都是一流的水平,是锦衣卫和五城兵马司的人不能比的。”
“原来如此,看来此事还真不简单。”骆温言慢声说道。
若真是如此,那这江家,可就要背上谋权篡位的罪名了。
刘哑巴又继续说道:“当年之事定然不只是礼王发动兵变这么简单,背后牵扯的势力和阴谋远远不止如此,主上,现在你我所见不过是冰山一角,还望主上能够查清此事,还给前朝玉京官员一个真相!礼王此人心狠手辣,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玩弄权术,根本就无心治国,如此之人,不配做一国明君!”
刘哑巴说得慷慨激昂,尤其是想到无涯村那些可怜的孩童,甚至心智还未开化就成了权力的牺牲品,心中则更加悲痛,如此衰败腐烂的国家,也难怪会有燕宁之耻,也难怪北方十三州的百姓会遭受北凉人的**了。
骆温言却叹了口气道:“该查的我自己会查,只是现在我已经不再是前朝太子,若是我出山,只怕又会掀起一段腥风血雨,刘将军,景文虽然有些狠辣,但在位之时倒也不算是碌碌无为,凡是都要从两面看待。”
方秉槐道:“若要查此事,还是得先从那些暗卫入手,想必宣平候那边也脱不了干系,竟然没想到原以为宣平候是个安分守己之人,可他却动了如此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