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昭深吸一口气,随后翻了个白眼,对身后的青麦道:“青麦早上陪我一同来东苑,行至大门前却被拦下,只我一人被强行拖入。关于刘媪去南苑搜证的真假,青麦可以佐证。”
青麦规矩行礼,跪着上前两步。
她道:“回相爷的话,奴婢害怕女公子出事儿,不敢离去......这一上午,奴婢都寸步不离的守在东苑门口,无见任何人进出!”
刘媪霎时就乱了阵脚,不顾礼仪起身喊道:“行巫蛊之术是死罪!你身为女婢包庇主人,需按同罪一并处死!”
宛昭将青麦护在身后,回瞪了刘媪一眼。
“死罪?何为死罪?刘媪口口声声说这下咒纸人从我被褥中搜出,那我倒是想问问刘媪,今日我盖的被褥是什么颜色,用的什么布料,绣的什么花纹,被子里塞得填充物是什么,填充物中间又夹了什么香料?”
刘媪忐忑的上下嘴皮子都在打架。
今日之前怎么没发现这丫头的鬼机灵,一连问出这么多问题。
“是,是......女公子的被子是......藕粉色!用的是棉布,绣的是四季花,填充的是旧棉,里面夹了艾草!”
她就不信,说了这么多至少也该有一个猜对了。
宛昭耸耸肩,对梁周道:“南苑是父亲亲自下令清理置办的,有什么没什么父亲也是最心知肚明的。刘媪言之凿凿,那咱们现在一道儿去看看,我究竟的被褥究竟如何。”
这事本是梁府家事,可大可小,如何处置宛昭全看梁周的态度如何。
但言玊的出现,将这件“家事”推到了一个无路可退的地步。
梁周似被赶鸭子上架,被冥冥中一双无形的巨手一步步推着前进。
他在踏往南苑的每一步,都极不情愿。
思南阁的下人们隐居十年,头一次见这么大的阵仗。
刘媪心里扑通扑通,越发慌乱。
她拦住梁周,惶恐献计:“相爷且慢,女公子如今都十四有余了,是该避嫌的年纪,还是让下人将被褥抱出来给相爷看吧。”
男女三岁不同床,七岁不同席的规矩是早有的。
梁周觉得有道理,欲要点头。
哪知宛昭是个厚脸皮的,她一咧唇红齿白,便道:“无妨,我在外面又不在里面,不用避嫌,父亲随便进出都可以!”
言玊双手背在身后,悄然转动拇指上的扳指,也补充道:“吾来梁府是客,即是最公平公正的,有吾督促,左相大人会还给这位仆妇一个公道。”
“哼。”梁周冷哼一声,径直踏入思南阁。
这儿他给宛昭置办的院子,心中自然有数。
虽然这孩子与他父女分别数十年,没多少情分,毕竟也是他自己的骨肉血脉,该做的面子功夫是要做到位的。
何况头顶上还有陈帝施压,他更是不能在物质上亏待宛昭。
是以思南阁所有备下的床褥用品,还有衣服首饰,都是数一数二的好东西。
撩开内寝珠帘,但见宛昭的被褥并非藕粉,而是天青,布料是夏日最清凉的真丝绸缎,绣的是连年有余,内充的是细鸭绒,香料是多罗摩香。
一丝一线,都与刘媪所言对不上号。
刘媪瞪圆了眼睛,惊作道:“奴婢早上看到的不是这样的!相爷,肯定是南苑的人在咱们来的路上偷偷换掉了被褥!肯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