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昭暗中咂舌,实是为生母宛听南感到惋惜,好好的姑娘成了乱世中的交易品。
在故事的开头,她大差不差以为这是个开国明君和忠肝义胆臣子间的深情大义。
结果却是伪君子和真小人的狼狈为奸。
那日认亲时,就看出她这生身父亲是个不靠谱的,原来陈帝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宛昭扣着手指,略有不忿:“十六年前的事情,那时我还没出生呢,阿翁同我讲这些我也理不明白,好似对牛弹琴。
阿昭只是想知道,为何宛霜险些害我没命,却不受惩罚还能安稳出嫁?阿翁不是说好了要护着我吗,怎么才过了这些时日就变卦了......”
她说这些的时候,确实带着些许指责。
她最难以忍受的,便是背叛和欺骗。
宛老太公用苍老的手摩挲着她的小手,深沉如一方死寂的潭水。
半晌后才开口:“当时,陈帝欲将母族表妹许配给你父亲联姻,你父亲也急于休妻另娶,只是名声有碍实在不好开口,便准备拿远在梁县的老叟我做威胁......”
宛听南不忍年迈老父再受连累,便主动提出绝婚的提议,带着年幼的宛昭远走高飞,绝不阻挠梁周的飞黄腾达。
但条件只有一个:让梁周兑换承诺下的愿望,弄权为家兄宛屠维谋得一官半职,有安身立命之地。
再然后就是回到梁县,和舅父舅母一同生活的记忆。
宛昭也不记得自己究竟是在瘟疫前穿越的,还是在瘟疫后穿越的。
她有印象的时候,宛听南已经重病不起,再没过多久她就彻底成了孤女,那年宛昭刚四岁。
这些前尘往事一字一句落在心头,实在令人唏嘘。
不得不承认,宛屠维一家确实不是个东西!
明明是踩在亲妹妹的肩膀上,才够到了星星。
太阳出来的时候又要反咬一口,说若不是脚下之人个子太矮,他们连月亮都够到了。
“可是阿翁,这与宛霜出嫁有何关系?”
宛昭可不是圣母,听到些感人肺腑的故事就能忘了仇恨同声共气。
她只喜欢现世报!
“你可知是谁将你从火场中救出来的?”
“听医馆小厮说是言大人。”
“不错!言大人与你父亲在朝中意见相左,乃是劲敌,巴不得看见你父亲落难好踩上一脚。此时牵扯到屠维,他更是比任何人都上心。
那日他救出你就发了话,说屠维为官多年,并未给梁县百姓谋得福祉,还贪赃枉法任人唯亲,纵女伤人,包庇袒护,败德辱行。
但又念在老叟我年事已高,且也立下不少汗马功劳,对屠维酌情发落,但宛霜已犯律法,不得再嫁任何世家和官僚子弟,给她打发了一个义庄上的老鳏夫,今天一早就送了去......”
宛老太公神情悲痛难抑。
一个老将辛苦半辈子,打下一半江山,还独自将一双儿女拉扯大。
独苗儿子却不争气,耗尽了父子间最后一丝情分。
宛屠维一家罪有应得,宛老太公着实可怜。
一瞬间,宛昭心中也没有那么憋气了。
她反是安慰道:“阿翁是好人,好人会长命百岁!阿昭会一直陪在阿翁身边的!”
“你是个好孩子,是阿翁不好,苦了你们这么多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