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垂珠懵了。
她不明白寿安公主又在折腾什么,自己现在的身份,和她无冤无仇,毫无往来。这么多人里,她竟然还能挑出自己来。
谢予臻就在现场,闻言蹙眉,冷声道:“公主莫要任性。”
寿安冷笑:“本宫如何任性?不过是换个顺眼的人罢了,这点儿小事也不肯答应么?知道的认本宫是和亲的公主,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宫是被押解的犯人呢!”
此话一出,谢予臻眉目阴沉许多。
他道:“出行人员皆有定例,谢轻舟乃秘书监佐著作郎,无论如何,都与此事沾不上关系。你要换的武将,负责管辖出行队伍,兼孔武有力,能护你周全。”
寿安嗤之以鼻:“本宫看着他就厌恶。”
僵持之间,谢予臻忽地叹了口气。
他说:“殿下执意要换人,不如问过谢轻舟的意见?”
寿安便支使了婢女过来询问。
谢垂珠自然不答应。
她在建康住得好好的,身边有诸多牵挂,怎可能贸然前往北衍。于是客客气气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婉拒寿安的邀约。这下好了,寿安直接发作,不肯出城了。
这等重要的日子,怎能儿戏。一时间,便有许多人怪罪谢轻舟不顾大局,叫北衍的使臣看笑话。
闹哄哄的时候,有车辇缓缓行来,一只玉白的手掀开绸帘。坐在里面的司怀轻轻咳嗽着,用绢帕捂着嘴,笑道:“殿下莫要动怒,且让下官劝一劝谢大人。”
谢予臻目光发凉。
司怀此次也随公主出使北衍。是桓烽的安排,给了个什么使臣身份。
他邀谢垂珠上车,谢垂珠沉默数息,还是上去了。
“你知道是我?”
她问他。
司怀点头,冰凉的手指握住垂珠双手,眉眼弯弯:“我已经查过了。”
谢垂珠没细问:“也对,你一向聪慧。”
那天闹了一场,诸多蛛丝马迹,足够司怀辨认谢垂珠如今的处境和身份。
“姐姐。”司怀已经换回了旧日的称呼,再也不提“阿珠”这个意义模糊的称谓。他殷殷切切望着垂珠,“既是寿安要你去,你便去罢?正好同我一道,路上也有个照应。”
谢垂珠道:“若我不想去呢?”
司怀笑容变浅,眸光有几分悲凉。
“我怕是活不了多少日子了。”
如果死在半路,就再也见不到谢垂珠。
谢垂珠深深吸了口气,把眼里的湿意逼下去:“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但她最终还是答应了司怀的请求,随同和亲的队伍一起出发,前往北衍。因为决定太过仓促,她甚至来不及收拾什么行李,只能托人去问柳巷送信。
队伍出城,桓宴策马疾驰而至,将怀里的勾奴交给谢垂珠。他目光沉沉,似有千万句话要讲,末了却只是抓住谢垂珠的手腕,将个冰凉的青玉镯套上去。
“这回莫要再弄丢了。”
他声音喑哑,手指捏得谢垂珠很痛。
当着许多人的面,谢垂珠不好说些什么,恍惚点头,桓宴便策马决然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