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自己真是魔怔了。
苦笑间,谢予臻视线落在谢垂珠胸前。借着昏暗的光线,他看清了那玉坠上雕刻的小篆。
——垂珠。
叩,叩,叩。
有人敲门,然后提着药箱进来,低眉顺目行礼:“国相大人。”
是女医官。
谢予臻怔怔坐着,一时没有回应。
“大人?”
那医官小声询问,“可需要下官治伤?”
谢予臻迟钝地点了点头,女医官掩下疑惑思绪,快步来到床前。这次,谢予臻没有阻拦她的动作。
衣袍被剥落的同时,他别开脸,没有再看。
医官看见这女子躯体,愣了一愣,什么也没问,抓紧时间给伤口抹药包扎。缠布条的时候,谢予臻总算可以松手,不再按压谢垂珠的腹部。
他急忙起身,抛下句“你仔细处理好”,就夺门离开,站在空空****的庭院里发呆。
人间多的是荒唐事,谢予臻理不清思绪,只知道那躺在房内的“谢轻舟”,依旧不是他真正的堂弟。
……是她。
兜兜转转,还是她。
早春的凉风卷过地面,撩动谢予臻的鬓发。
他久久伫立着,抬手扶额,苦笑着叹息。
“真是……”
能再相遇,真是太好了。
***
成晋的国相,在秘书监受袭。
刺客身份不明,且无一生还。
听闻这个消息,刚从宫城出来的桓宴,干脆策马一路进了秘书监官署,打算探探情况。理由么……就说是担忧国相安危。
顺便洗掉自己害人的嫌疑。
顾氏已倒,目前桓氏是谢氏最大的阻碍。桓宴风光回朝,自然有许多人揣测他会做什么事,掀什么风浪。谢予臻被刺,桓氏便会被列为重点怀疑对象。
当然,桓宴没这么蠢,非得在人眼皮子底下搞刺杀。
他踏进庭院,酝酿着自己待会儿要说的话,抬头却见谢予臻站在树下薅叶子。
桓宴:???
矜贵清朗的国相大人,捏着抽绿的桃树枝条,默不作声地掰扯上面新绽的嫩叶与花苞。
看起来就很有病。
桓宴不动声色走过去:“谢大人。”
谢予臻抬眸,淡淡颔首:“大将军来了。”
桓宴问:“大人为何伫立院中?”
谢予臻:“舍弟被刺客重伤,正在屋内救治。”
桓宴起初无甚反应,过了一小会儿,目露惊愕,也不管国相了,直往厢房跑。谢予臻立即扯住他的胳膊:“你作甚?”
作甚?
谢予臻的弟弟,而且在秘书监受伤,除了谢轻舟还能有谁?
桓宴眉间隐隐笼着怒气:“松手。”
谢轻舟是阿珠姑娘的兄长,彼此关系很是亲密。现在谢轻舟出事,也不晓得阿珠会多担心难过。
作为未来的妹夫(自封),桓大将军自顾自地将谢轻舟划入亲属范围,并对谢予臻表示出十二分的不满意。
你爹的,自己惹上麻烦,为何连累谢轻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