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玉毁(1 / 2)

谢垂珠接过了那只惊惶挣扎的松鼠。

她感受着手中温热柔软的小东西,试图摆出个笑容来,几经尝试没能成功。

“……谢谢。”

她说,“我很喜欢。”

桓不寿的眼眸一点点弯起来,束手束脚站在谢垂珠面前,似乎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干什么。犹豫片刻,他伸出食指,戳一戳她的脸颊,再戳一戳。

幼稚得很。

他只穿着单薄的粗麻衣裳,动作之间,露出手腕纵横交错的伤痕。谢垂珠略略看了一眼,她依稀记得桓不寿以前身上也有伤,但……绝对没有现在这么触目惊心。

那些皮肉,就好像曾经生生撕裂过,又重新长在了一起。

桓不寿失踪了两年多。

这段日子里,他经历过什么?住在哪里?为何变成这般模样?

谢垂珠无从得知。

她放走了手心里瑟瑟发抖的松鼠,桓不寿着急去扑,被她拦住。

“我已经摸过了,不要拘着它。你的意思我明白,且放它回家罢。”

谢垂珠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懂自己的话。她试探着问:“你还有想去的地方么?还是跟我走?”

桓不寿一心一意望着她。

谢垂珠想了想,伸出右手。

桓不寿便捏住了她的指尖,喉咙里呜呜咽咽的,似欢喜又似满足。

“那就跟我走罢。”

谢垂珠情绪复杂,一时心中堆满了沉甸甸的酸软。“我们不能在外面耽搁太久时间,家里人会担心。”

回城途中,望见远处废弃道观,她犹豫了下,没有过去。

仔细想来,若真是闻溪被掳,那些个壮汉定然并非普通恶徒。她势单力薄,去了也没用,万一惊动恶徒,指不定自己也要折损进去。

谢垂珠很惜命,坚决不作死。

于是她带着桓不寿回城。确切点儿说,是桓不寿扛着她回城,扛麻袋的那种姿势。

就……胃好痛。

谢垂珠无可奈何地揪着桓不寿粗硬的头发,异常平静地想道,闻溪的生死与她何干呢。

就像他曾经丢弃她一样,她自然也可以对他的处境冷眼旁观,不施以援手。这都不算什么一报还一报,单纯只是过客的不关心罢了。

***

这个时候,谢垂珠尚且不清楚桓不寿身体的秘密。

不知晓他能轻松解决道观里的顾氏余党。

而蜷缩在道观里的闻溪,也并不知道,自己无形中错失了得救的机会。

他被宁成的部将殴打折磨,两条腿均已断折。偏偏这只是个开始,宁成抓着他的发根,将发臭的烂泥塞进那张惯会说谎的嘴里。

“可惜夜里眼神儿不好,不然,在林子里找找,说不准还能弄些羊粪狗屎喂饱你。”

宁成颇为遗憾。

跟顾氏挨着边儿的人,似乎都很喜欢凌虐侮辱的手段。顾颛如此,顾简如此,宁成亦如此。

他要从闻溪身上讨些旧账,所以不肯轻易让这人死去。打断腿,塞臭泥,拽着闻溪的头发到处走,欣赏问渠公子狼狈如狗的姿态。

剥了闻溪的上衣,扯开裤头放水,在周围人的哄笑中问:“怎样,这黄金水好不好喝?问渠公子想必喝惯了百金的一梦醒,金玉做的舌头,品不出这浓浓的热茶罢?”

闻溪闭着双眼,浓黑的睫毛湿淋淋的,嘴唇白得像纸。丝丝缕缕的鲜血自嘴角溢出,是他忍耐之下咬破了口腔。

浅薄的月色映照着他的脸庞和身躯。

平素温润俊美的他,变成了个丑陋狰狞的怪物。大片的红斑浮在脸上,脖颈间,玉白的胸膛好似长了狼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