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这人拜访,家里所有人都醒了,勾奴撑着困意在廊下打盹儿,模样特可怜。
桓宴一时没理解她的不欢迎,认真回答:“我一夜未睡,始终在想姑娘话里的意思。如今想清楚了,的确是喜欢,所以想再续前缘。”
谢垂珠:“……再续前缘不是这么用的。”
她有些头疼。
好端端的桓大将军,是个铁直男。
而且,待她的态度……不就是传说中的白月光吗?
真的离谱。
“我们当初只相处了几天,时隔多年,你还喜欢么?”谢垂珠很不可思议,摸了摸自己的脸。她可没什么人见人爱的光环,长得也不算倾国倾城。性格么……嗯,她自己挺喜欢自己的,但别人未必喜欢。
桓宴垂眸望着她。
他在门外,她在门内。
朦胧的晨光落在谢垂珠身上,映得她面容柔和,眼里却藏着淡漠的光。松散的乌发披在肩头,只拿一根缎带系着,白皙的颈子露了小半截。
桓宴低声应道:“喜欢。”
她是他年少时最初的心动。
是无数个血腥夜晚里,干净柔软的梦。
是再次相逢,面纱脱落时的一瞥惊鸿。
谢垂珠被他的眼神盯得脸颊有点儿发烫。她想了想,笑着开口:“将军待如何?”
“我对姑娘有心,姑娘对我无意。”桓宴早就背熟了说辞,“在建康的这段日子,还请姑娘好好看一看我。若是看上我了,再谈婚事。到那时,我不会耽误姑娘,欺瞒姑娘,定以正妻之礼迎娶。”
喀嚓,不远处的谢轻舟掰断了手里的竹简。
邢望歌乐得躲在廊下捂着嘴笑。
人世间果真有许多荒诞事,短短数日,谢垂珠仿佛突然掉进了什么不符逻辑的古早小言文。
她轻轻啊了一声。
“可是,就算我有朝一日喜欢将军……也不需要成亲呀。”
桓宴给整不会了。
他茫然地辨认着她脸上的表情,确认她没有在开玩笑:“你不是说……嫁娶之事,是爱之深,情之切……”
“情深意浓,也未必需要成亲。”谢垂珠谆谆教导道,“将军,你又着相了啊。”
她把门关上了。
独留一个懵逼的桓大将军在外面吹冷风。
谢垂珠跑回堂屋烤火,又是搓手又跺脚的,碎碎念:“冷死我了冷死我了……”
其他几个人挤过来,表情都很丰富。
谢轻舟道:“我觉得这人是个大麻烦。”
邢望歌笑得肩膀抖:“不挺有意思的嘛,瞧着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名声也好,相貌也俊,说话不遮不掩,听得人怪害臊的。”
勾奴牵着垂珠的衣摆,小脸绷得紧紧的,似乎很不赞同。
谢垂珠没有发表意见。
她伸手烤着火,眼里倒映一片暗光。
“今天好冷。”她自言自语,“我们烤些番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