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唤她,“你莫怕我。”
谢垂珠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
人走后,桓宴离了寺庙,在门口被几个将领围住。其中一个笑嘻嘻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我的桓哥哥,你摘的荷叶呢?”
——昨晚桓宴与同袍饮酒守岁,行酒令输得裤子都没了。今天一大早,他们就支使他来采荷叶,说是要包荷叶饭吃。
难得能作弄桓宴一回,这些人心眼子坏得很,非撺掇着要来城外。路远,方便折腾。
“没有荷叶。”桓宴道。
“怎么可能没有,就算破败些,枯了黄了,我们也不嫌弃。”他们嘻嘻哈哈地开玩笑,“总归是桓哥哥亲自采摘,做出的饭肯定也香。”
桓宴冷冷扫视过去,几个将领不约而同竖起汗毛。
“没有荷叶。”他又说了一遍,“你们自去城里用饭吃酒,花多少金银,记在我账上。”
“噢噢噢噢噢噢噢!桓哥儿来嘴一个!”
桓哥儿操起拳头,劈里啪啦把他们揍了一顿。
***
回家以后,谢垂珠换了衣裳卸掉金镯,坐在廊下撸猫。
她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按今天桓宴这个态度,十有八九还得纠缠她。
都多少年前的破事了,怎么还惦记着?真真小肚鸡肠。
谢垂珠怀疑这人要报复她。
啊,麻烦。
她倒是没往别的方向想,毕竟正常人不会在乎年少时一份浅薄的情意,纵使桓宴当初纯情又好骗,时隔多年,也早已磨练成深沉难驯的性子。
身边……自然也不可能缺了女人。
谢垂珠揉搓着春来的肚子,很悲伤地想,如果桓宴找上门来,她该怎么赔礼道歉。
首先,镯子……定情信物的那个镯子……早就让她换了钱。
典当行什么招牌来着?在哪个郡县当的?
糟糕,完全记不起来。
谢垂珠默默数了数自己的存款,数完再数一遍。她觉得自己应该买点儿珍贵的礼品,表示一下认错的诚意,让这位煞神离远一点。
结果到了晚上,桓宴果真来了。
没进门。
真·谢轻舟挡在门口,微微笑着问:“我姑且不问将军如何打听到我家住址……来这里可有要事?”
桓宴看着他,总觉得这个谢轻舟和前几天的谢轻舟不太一样。
“我来找阿珠姑娘。”
谢轻舟笑容不改:“舍妹尚未婚嫁,不便见男客。”
纯粹胡扯。
成晋南迁之后,男男女女根本没那么多规矩。
桓宴:“我有话对她讲。”
“将军可以告诉我,我代为转达。”
“是私事。不方便。”
“何等私事不能告知兄长?”
“……”
桓宴抿紧了嘴唇。
这个谢大人,今天格外招人烦。
“既如此,我便先问大人。”桓宴目光沉沉,眼神无端让人心悸,“我已打听过,谢大人并无姊妹,亦无妻妾。你与阿珠究竟什么关系?为何同住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