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得每天卜卦了,不吉利的时候乖乖待着。”她开玩笑。
谢垂珠摇了个上上签,看不大懂,交给僧人解签,对方笑一笑道:“是姻缘。施主红鸾星动。”
谢垂珠:“……”
别,她不想要姻缘。
宁愿搞钱。
时候尚早,解完签,谢轻舟受方丈邀请,去后面谈论佛经。勾奴很少来这里,想到处逛一逛,邢望歌便陪她一起。
至于谢垂珠,独自到寺院后面的池塘,想看一看凋谢的芙蕖。
大冷天的,池水里全是枯黄的浮萍和光秃秃的枝茎。她脱了兜帽站在池边,良久叹气。
“等今年的荷花开了,我也为你采一支最好的。”
她声音低微,仿若自言自语。
料峭寒风吹皱池塘,枯黄的枝茎与叶片发出飒飒声响。
谢垂珠发了一会儿呆,转身回寺院。低矮的院墙突然跃出个人来,险些撞到她。
“桓大将军?”
谢垂珠下意识开口,察觉不对为时已晚。桓宴多看了她一眼,问:“你认识我?”
谢垂珠低头,随便找个理由糊弄:“将军回朝威风得很,好多人都见过的。”
桓宴垂眸看她。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垂珠乌黑的头顶,发髻间晃**的荷花金钗,以及晕染着胭脂的眉眼。卷翘的睫毛颤啊颤,像荷塘里脆弱的叶片。
他抬手,“你……”
谢垂珠惊了一下,迅速后退躲避,不料脸颊撞上指骨。面纱歪斜着掉下来,落在桓宴手心。
他其实只想做个手势,提醒她发钗快掉了。此情此景,也不好解释什么,只能道歉。
“对不住。”桓宴看向谢垂珠,将手里的薄纱递过去,“姑娘,你的东西——”
话音戛然而止。
他看清了她的脸。
陈旧的回忆重新复苏,裹着红披风的少女站在营帐里,懵懂地听着他求娶的话语。画面一转,又是城中巷角,她踮起脚尖亲吻他的脸。
再见,桓宴。
在往后无数个夜里,明眸善睐的小姑娘总是闯进梦里,或牵手拥抱,或仰面索吻。用软糯清甜的嗓音唤道,桓宴哥哥。
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有些梦境便掺了隐晦的意味。每每醒来,他都得捂着发烫的口鼻冷静半天,然后抓起笔杆子绞尽脑汁写家书。
他见不着她,却臆想着她的模样,筹划着她的将来。
年月流逝,他也担忧她出落得更好看,让外面哪个混账玩意儿叼了去。
再后来,她不知所踪。命数多舛的自己,也嘲笑着昔日的幼稚与痴傻,把过往的遭遇连同感情全都埋葬了去。
可是,偶尔记起往事,桓宴难免想象,如果她还安好,现今该是什么模样?
面容肯定要秀气些,眼里盈着清凌凌的水。爱笑,但并不是个绵软性子,鬼精鬼精的。个头会长得再高点儿,可能要到他的胸口……
桓宴思绪纷乱,喉结滚了滚,说话时声音变得沙哑:“谢轻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