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琛的死,掀起不小的波澜。
无他,只因死得太惨烈,疑的嫌犯,但仍然找不到头绪。
作为闻琛的亲兄弟,闻晟自然也怀疑过另一个雅间的“谢轻舟”。但当时在现场的宾客言之凿凿,认定谢轻舟和桓宴忙着搞龙阳之好。他派去的僚属,从谢轻舟嘴里抠不出半点儿有用的东西。
谢垂珠只会微笑,面泛桃花:“哎呀,情浓之时,谁会注意门外有何动静?”
再要问,她便东拉西扯,把话题引到毫不相干的地方。
终究是谢予臻的亲眷,闻氏的人也没法拿她怎样。况且,“谢轻舟”和死者闻琛毫无来往,亦无恩怨,没杀人动机啊。
后来这桩案子便交给了廷尉署。
廷尉署虽然人员混杂,像个漏风的筛子,但主官叶随的确有本事,查案追凶得心应手。接了案子以后,他要剖尸,闻晟不允,结果闻溪站出来同意了。
“剖,为何不剖?”闻溪义正辞严,语气却带着不易察觉的恶意,“只有狠得下心,才能找出真凶。六叔已经亡故了,区区皮囊而已,就算有所损毁,想必他也不在意。”
气得亲爹闻晟想关起门来揍人。
可惜如今闻溪大权在握,早已不是任由长辈拿捏的人,谁也没法再关他的禁闭,对他施加惩罚。父子俩时常唱反调,常常上演父慈子孝。
叶随不关心这些。
他得了允诺,便把闻琛的尸首开肠破肚,彻底检查了一遍。
“是迷药。”
叶随得了结论。
死者肺叶肿胀异常,且面容狰狞双目暴突,肢体挣扎的痕迹却很不明显。
喉间的割伤,胸口的刺伤,都不是致命攻击。
“凶手应当有两个人。”他对廷尉右监说,“一个捂口鼻,一个行凶。从尸身伤势来看,他们体力较弱,恐怕并非男子。”
叶随笑了一声。
“且查查这老东西和哪些女子有私情罢,都被戳烂了,宫里的太监都比他体面。”
左右不过是那点儿男女私怨。
***
这日,谢垂珠从秘书监出来。
往常她会在晚归楼用饭,然后打包烧鹅回家。但晚归楼死了人,连日歇业,她只好在街边买了点儿桂花糖,带回家哄勾奴。
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谢垂珠闲着没事儿,拣了颗糖送进嘴中,嘎嘣嘎嘣咬。不料街上有人打架,马儿受惊,往旁边侧了侧,咣当撞车。
谢垂珠狠狠咬到了自己的颊肉。满嘴血腥气。
她捂着半边脸,掀帘一看,好家伙,这事故放在现代,完全可以比拟大众追尾迈巴赫。
旁边一辆四驾马车,侧面被剐蹭出长长的道子。看装饰……里面决计坐着贵人。
守在周围的几个护卫聚拢过来,冷声喝道:“何人胆敢冲撞公子座驾?”
老车夫惶恐得很,连连道歉,可惜对方并不接受。
谢垂珠下来,好声好气和他们解释:“这是无妄之灾……我家马儿受惊实属意外。”
这些护卫并不听劝,甚至还想拔刀,砍掉车前马首。争执之际,那车厢传来熟悉的说话声。
“莫要在街上闹事。”
谢垂珠掐住手指。
她扭头,朝车窗望去。说话之人掀起挡风棉帘,露出一张苍白昳丽的脸。微挑的凤眸沉沉无光,视线落在谢垂珠身上,便教她浑身泛起凉意。
“我无事。走罢。”
司怀吩咐完,重新落了棉帘。没再看谢垂珠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