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晓得,下官晓得。”谢垂珠并不气馁,“下官只是觉得,司徒大人或许知道一些消息,但下官不方便问。若将军有空,可否帮下官询问一二?也免了下官到处托人打听的工夫。下官先谢过大将军。”
这一连串“下官”,听得桓宴耳朵嗡嗡响。
“知道了。”
他简单应下,望着谢垂珠的笑脸,补充道,“你说话不必如此客气。”
谢垂珠再拜:“多谢大将军。”
***
她最终没能遇见司怀。
第二天,谢垂珠在官署整理典籍书册,桓宴亲自过来了。惊动一众官吏,以为谁惹着了这位杀神。
桓宴找到书架间的谢垂珠,也不寒暄,开口便道:“桓烽并不知晓不寿去向。说是当夜逃出家门,一去不回。”
谢垂珠抱着书,愣了很久,恍惚回答:“这样啊。”
她的眉眼挂着淡淡的寂寥。半边身子浸在霞光之中,整个人看起来柔和且安静。
桓宴莫名想多说几句话。
“没死讯,是好事。”
“我懂,我懂。”谢垂珠笑了笑,“多谢将军安慰我。”
正是傍晚时分,潮湿的冷风刮进窗户缝隙,卷得许多书册纸页翻飞。谢垂珠关紧窗户,打算把手里的书放到书架顶上。她的个头不算矮,然而书架太高,每次遇到这种情况都得踮起脚尖,努力够一够。
桓宴见这官吏动作辛苦,干脆捏住书册,轻松放到最上层。
他低头问:“放对了么?”
桓宴生得挺拔高大,手长腿长。他做出这个动作,几乎把谢垂珠圈在了狭窄的过道里。因为距离过近,谢垂珠能看清他眼瞳里细致的纹路,漆黑的瞳仁略显尖锐,形似某种危险兽类。
“对的。”她回过神来,“谢将军帮忙。”
桓宴没有久留。
他来得利落,走得也快,半句废话都没说。
谢垂珠也就不再关注此人。她照常上值,领俸禄,闲来无事待在家里,看谢轻舟作画。快过年了,她数着日子,选了个暖和的天气,陪邢望歌和勾奴上街置办年货。
勾奴每次出门都画脸,这次也不例外。
她把自己装扮成清秀的小僮,牵着谢垂珠和邢望歌的手,一起去集市。路上的行人见到她们,纷纷致以微笑。闻溪正好送谢予臻出梦觉茶肆,瞧见这三人,眯着眼睛开玩笑:“哟,一家三口啊。”
又对谢予臻说,“你这亲堂弟,自打入了官场,倒是举止坦**许多。我听闻他和旁边那姑娘关系甚好,同住一处,想来身边若有个知心体贴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谢予臻不说话。
他和闻溪关系并未缓和多少,只不过两家利益相连,总有些需要碰面商议的要务。
“予臻长我三岁,如今怕是二十有九了罢?常人这年纪早就妻妾满房,你不考虑成家么?”
谢予臻看过来,对上闻溪笑盈盈的脸,淡淡道:“关心他人,不如关心自己。”
闻溪摸了摸自己的银鲛丝手套。
“我么,孤独至死便是最好的。”
与人肌肤相亲,体液交换,是多么脏污腌臜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