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宴当然记得。
他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一般人到这地步就会知趣退开,但谢垂珠有求于人,必须得凑上来套近乎。
她先是表达了一番对桓宴的仰慕之情,把他近几年的功绩夸了个遍,然后说待会儿务必赏脸喝几杯,聊聊淮北的战事。
桓宴:“……”
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闷不吭声地进花厅去了。
留个谢垂珠很尴尬地站在外面,寻思自己哪里没掌握官场话术的精髓。她在秘书监待了一年多,最起码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是练出来了,平时很难得罪人。
难不成是初次见面的印象不好?
毕竟自己当街揪着大将军要赔偿和道歉。
谢垂珠不甚诚心地反省了一下,决定开席以后再接再厉。
结果,等宾客坐齐,桓烽说完一大堆无用的废话,众人开始敬酒时……谢垂珠眼睁睁看着二三十号人迅速围住桓宴,连根头发丝也被挡得严严实实。
她踮起脚尖在人群外张望,望了半天,都瞅不见桓宴的脑袋。
就离谱。
谢垂珠端着酒盏,等了一刻钟,人群都没有散开的迹象。她干脆瞅着缝隙往里钻,挤来挤去终于挤到桓宴面前,顾不得扶歪斜的巾帻,开口道:“将军,下官敬——”
敬个什么,她没说出来。
身后有人没站稳,踉跄着推了一把,直接把谢垂珠推得歪倒。她下意识伸手,稳稳撑在了桓宴的大腿上。手里的酒水,也顺势洒了个干干净净。
桓宴默默看了一眼自己的下腹。
“谢大人。”他语气冰冷,“起来。”
谢垂珠手脚麻利站直身子,面含微笑恭谨道歉:“实在对不住,实在对不住。”
她强忍着嘴角的抽搐。
夭寿哦,霸总言情文里没人稀得用的恶俗情节发生啦!
好在桓宴不是个霸总,也没觉得她这样是故意吸引注意力。
他起身,人群自然让开一条路。桓烽笑呵呵过来,询问是否要更衣,并招了个婢子带他去内院。
桓宴大步向外走。谢垂珠本着一不做二不休的原则,厚着脸皮继续跟上去,嘴里继续叨叨:“将军啊,方才是个意外,您莫要生下官的气。为表歉意,下官希望请将军喝一杯……”
桓宴只觉得这人真能说,小嘴吧啦吧啦的,虽然不吵,但也麻烦。
他直接问:“有事?”
桓大将军惜字如金,每说一句话都得让人做完形填空。
(你究竟)有(什么)事(找我)?
谢垂珠不惊讶他看穿自己意图,当即止步,深深拜了一礼。
“下官有旧友。姓桓,名不寿。是将军的堂兄弟。”她直视桓宴,语气诚恳,“桓不寿两年前失踪,一直下落不明,下官很惦念他。”
桓宴沉默着站了一会儿,勉强从记忆角落翻出这个兄弟,摇摇头。
“我亦不曾听闻他的音讯。”
严格来说,桓宴和桓不寿的关系很疏远。小时候逢年过节才见面,后来他在外行军打仗,再没关注过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