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想着,如果勾奴思念旧主,就让勾奴易容同去桓烽府上。总归今日闻溪也会赴宴。
“那个神经病,哪天落到我手里……”谢垂珠话说一半,喉结位置被贴了块薄薄的凸起物,声音瞬间变低,“……我一定要把他捏个稀碎。”
勾奴的易容术极为精妙,能对垂珠的嗓音进行微妙的调整。
她摸了摸喉结处的凸起物,这个小玩意儿压着声带,一开始挺不适应的,现在也习惯了。
收拾完毕,谢垂珠乘车来到司徒府邸。递上名帖,便被迎至宴客花厅。时间尚早,赴宴的官员三三俩俩站着聊天,她没什么亲友,干脆出来转悠。
走啊走的,行至一处冷落偏院,发现门外挂着锁。里面却依稀飘来歌声,语言听不大懂,像西秦那边的俚语。
调子很悲伤,又有些癫狂。
谢垂珠站着听了一会儿,有仆从过来,引她回去。
“大人莫要走岔了,这是内院,不方便。”
仆从提醒道。
谢垂珠试探着问:“我听见有人唱歌,觉得好听,所以过来看看。……那院子里住着人么?为何外面落锁?”
对方面露难色,犹豫几息回答道:“那是不寿公子的住处。公子不知所踪……二夫人便疯了。”
因为只是个番邦的妾,这种事算不得家丑,仆从便没遮掩。
谢垂珠掐住手指,勉强一笑:“难为天下父母心。”
“可不是吗?”仆从跟着感慨,“也不知不寿公子怎么想的,莫名其妙就失踪了,我们都猜他不喜欢呆在建康城,跑到哪个州郡去啦……”
不,不是。
桓不寿不可能逃跑。
谢垂珠也想知道他究竟遭遇了什么事。
根据她打听的消息,那个雨夜,闻溪的确把桓不寿送交给桓烽。可是紧接着桓不寿就消失了,再也没有音讯。
那天晚上,还发生了一件事。
魏珞,或者叫桓珞,死了。传闻是病死的,突发心疾。
谢垂珠不知道桓珞的死和桓不寿有没有关系。她曾匿名易容前往听风阁,花钱打问桓不寿的下落,但银子都打了水漂。
……提起这事儿,更讨厌闻溪了。日他爹的,黑心产业,查不出东西还不退钱。
谢垂珠觉得,桓烽可能知晓内情。但自己师出无名,没法接近桓司徒,问询桓不寿的情况。
不,等等。
谢垂珠走到花厅,望见不远处身形挺拔的桓宴。他单手扶着长剑,面容冷漠,周身三尺无人靠近。大概是表情太凶的缘故,脸色显得更黑了。
谢垂珠走过去,弯腰行礼。
“见过大将军。”
桓宴移动目光。面前的年轻官员缓缓起身,深青袍服掩不住一截纤细白皙的颈子。抬头时,清淡眉眼含着温水般的笑意。
“下官谢轻舟,将军可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