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槐沉默了下,讨价还价道:“我让他进来,待会儿你和我一起读信。既是父亲的信,我也该看。”
谢垂珠应了。
没多久,气喘吁吁的桓不寿跑过来,没管门外的青槐,直接往里冲。
青槐伸出手臂拦他:“你为何在这里?”
桓不寿反瞪青槐一眼:“你又为何在这里?我还没问呢,大半夜带着我家的人,来这不眠巷英雄救美?你和她什么关系?”
青槐差点脱口而出“她是我姐姐”,随即想起自己刚刚破坏了这层关系,只能抿紧红唇不说话。
桓不寿不耐烦,一把推开他,踏进房门。
屋内,谢垂珠已经换好整洁衣裙,头发没来得及梳起来,松松垂在腰间。她这模样,与平常的谢轻舟相差甚远,竟让桓不寿羞于相认。
“你……”
桓不寿咳嗽一声,有点紧张地搓了搓掌心,“谢轻舟,你真是女人啊。上次我在马车里,瞧见你买枣子,还以为自己眼花。今天又出来找,撞见你从西三街医馆出来……就一路跟……”
谢垂珠:“我扔给你的东西呢?”
桓不寿哦哦两声,赶紧从怀里掏出来,递给她:“谢轻舟,这是什么?刚刚顾氏的人闯进来,是不是就为了这个东西?……你怎么又惹顾家的人啦?我躲在外面着急得很,也不知宅子里发生何事,大门口有兵把守……”
他真能叨叨。
青槐挪进屋来,态度冷淡地打断桓不寿:“你不回国子学么?要我派人押你回家,挨鞭子?”
桓不寿慌张一瞬,提声辩白道:“谁说我要挨鞭子?我爱去哪里去哪里,由得你这白脸阴阳人说道!”
——他不愿谢轻舟知晓自己身上的龃龉事。
青槐看破不说破,冷冷一笑。
“谢轻舟……”桓不寿向前迈步,心脏跳得乱七八糟。他现在大脑混乱,又受了院中死尸的刺激,语言组织能力急速下降,“轻舟啊,你是不是遇到了麻烦?可不可以告诉我,我能帮忙……”
青槐在旁边又发出一声嗤笑。
桓不寿专注地望着女子打扮的谢垂珠,眼里含满了热烈的关切。人有时候真的很奇怪,明明该操心的事情那么多,可他现在只能看见个谢垂珠,脑子里容不下其他任何东西。
或许是近日受了太多的苦,把这偶得的惊喜当成了幸福。
“轻舟啊……”
“抱歉,你可以先回去么?”谢垂珠捏着信纸,语气平静,“我有事和阿槐商量,过后再找你。今夜的事,你莫要张扬。”
桓不寿体内高涨的情绪迅速回落。
他干巴巴噢了一声,看看青槐,又看看垂珠,实在怀疑这两人的关系。好在他憋住了没问,只说:“我不想回去,反正我爹的人也在这里。你……你们这里有客房么?留我住一宿呗,等你有空了,找我说话也方便。”
“好啊。”谢垂珠客气笑了笑,“出院子左拐,旁边第三个屋,你自便。”
桓不寿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他走后,青槐随即合门,试图揽垂珠入怀。
谢垂珠退了几步,举起手中书信:“来看这个。”
她脸上满是防备疏离,刺得青槐心脏抽痛。
两人打开信纸,在灯下读了几遍,很快挑出三张纸来。彼此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这几张是假的。”
奚惑模仿的笔迹以假乱真,但内容委实突兀鲜明,与其他书信格格不入。
那么……
剩下的几张纸,所写文字便是真的。
谢垂珠反复咀嚼信中文字,察觉不出什么问题,青槐的脸色却愈来愈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