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四周院墙骤然大亮,许多弓弩手跃上墙头,箭指院中兵卒!有个熟悉的声音大喊道:“桓氏兵将在此,尔安敢放肆屠戮无辜百姓?”
谢垂珠紧紧抱住褂子,蹲在地上抓散落的裙子。顾简勃然变色,对着那些弓弩手冷笑道:“什么桓氏,我认不得你们,怕不是哪家派了私兵过来搅浑水?”
但大门口已经进来好几个面目冷肃的武官。全是桓烽身边的心腹。
谢青槐竟然也在其间。他动作最快,三步并作两步奔至垂珠身边,慌忙解了外袍裹住她:“姐姐,姐姐没事了……姐姐……”
他哽咽着,不顾自己身体孱弱,抱起垂珠就往堂屋走。
顾简要拦,箭镞唰唰射过来,将他钉在原地。
谢青槐把人安置在屋内,又关住门。外头随即响起刀剑相接的声音,不时有重物撞在屋门和窗户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没事了,没事了……”
青槐喃喃说着,跪在垂珠面前。他像是被方才的景象刺激狠了,眼睛充着血,嘴唇直抖,捏着垂珠身上的袍子却不敢打开看。
“姐姐,这些人都会死,欺辱你的人都会死。”他试图挤出笑容安慰她,“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需不需要我找郎中?”
谢垂珠安静地端详着青槐的脸。
她伸出冰凉的手指,抚摸他同样没有温度的脸颊,眉眼,颤抖的嘴唇。良久,终于掉了眼泪。
“我以为我见不到你了。”
她低声说,“我死了,你孤零零的怎么办呢?”
青槐听到这里,只觉脑袋空茫一片。他忘却了往常小心翼翼的掩饰,抓住垂珠瑟缩的肩膀,情难自制地亲吻她脸上的泪水。
“你死了,阿槐就随你去。我们不复仇,死在一处也很好……”
冰冷嘴唇蹭上脸颊的刹那,谢垂珠蓦地睁大了眼睛,用力将他推开。病弱的少年被推得仰倒在地,脸上却依旧写满了爱慕与痴狂。他手脚并用重新爬过来,抓住垂珠的脚,试图亲吻她的脚踝。
“姐姐,姐姐……阿珠……你莫怕,这世上你我本该最亲近,小时候你护着我,关照我,真心待我好……以后我也护着你,把你放在心里疼……”
谢垂珠仿佛从来没有认识过这个弟弟。
她踹他,他忍着痛不肯撒手。
她扇他耳光,他还笑,笑得眼眸猩红,极尽癫狂。
“阿珠,你听,外面没有叫喊声了。顾氏的人都死了,是我下命令杀的。桓烽现在完全听命于我,所以当我知晓顾简要来不眠巷抓你,就赶紧带兵过来了。阿珠,幸亏我来得及时,不然真得疯掉……”
谢垂珠脑子里乱糟糟的,仿佛有把锤子在反复击打脑浆。她勉强找到自己声音:“你如何得知顾简要抓我?”
“他身边有桓烽安插的探子。正如尚书台安插着顾铭之的眼线。这些世家大族啊,平时最喜欢到处塞人,以扩视听……”
谢垂珠又问:“那么,桓烽为何听命于你?你只是他麾下僚属。”
青槐不肯回答。
他望着她,痴痴地笑。
“阿珠。”青槐轻声道,“你一定受惊了,我抱你回房睡觉,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