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句话,头一句问的是谢垂珠有无假冒他人。第二句却问的是,谢家有无谢轻舟这个人。
无论怎么回答,谢垂珠都不能让自己和阳郡谢氏扯上血缘关系。
以前,阳郡谢氏是她的保命牌。
现在,以谢予臻为首,谢氏和顾氏斗得你死我活。她若是再攀扯谢氏,无疑是想不开。
“我不是谢轻舟。”垂珠嗓音微颤,“我就是许阿珠。刺杀顾铭之的许阿珠。”
顾简提起兴趣:“你果真刺杀了我叔父?那你是谢令笃和妓女生的喽?”
谢垂珠回忆了下闻溪编造的故事。
谢轻舟之父谢令笃,多年前曾睡过一个妓子,那妓子怀了孩子没堕胎。后来妓子嫁给许姓商贾,生下来的女儿取名为许阿珠。
商贾被明通商行坑害,放火带着全家人自杀。
闻溪稍微改动了这个事件,给死掉的女儿安上“许阿珠”的假名字,又编造了她寻顾铭之报仇的故事。
谢垂珠摇头:“我不是谢令笃的孩子。”
她有意拖延时间,决定把故事编得复杂离奇点。
“我本以为我是。后来刺杀顾铭之失败,被闻溪捡回去以后,他喜欢我,为我查明身世,才发现我根本不是谢令笃的孩子。”
妓子怀胎,说不清父亲也正常。
但顾简笑得捧腹。
他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哀叹道:“简直胡说八道。首先,闻溪会喜欢上你?其次,如果你只是刺杀叔父的许阿珠,不是前段时间去赏月宴的谢轻舟,你又和谢令笃没关系,那如何解释你与谢轻舟长同一张脸?”
谢垂珠抿唇。
她已经有点破罐破摔:“也许谢轻舟不是谢令笃的孩子呢。他和他爹娘长得也不像。”
像不像的,谢垂珠不知道。
反正真实的谢轻舟这些年没露过脸,所有人都以为谢轻舟就是她这种长相。
“谢令笃夫妇根本不待见谢轻舟。他们一心照顾小儿子。”谢垂珠说,“谢予臻赏识谢轻舟,才会怜惜他,把他带到主宅住。”
这几句话倒是真的。
顾简想了一想,拍手道:“太麻烦了,之后查谢令笃就行。闲话不谈,我们来说正事。”
他盯着谢垂珠,再问:“信在哪里?”
谢垂珠:“无信。”
“刚才那老婆子说了。”顾简抬起下巴,示意院中失禁的婆子,“她说你和这小太监见面,收了几张纸。”
谢垂珠矢口否认:“阿福的确来找我了。但他给我的不是纸,是几包滋养气血的药。喏,就是那个。”
她指了指地上散落的几包药。
这是她从西三街药馆拿回来的,正好派上用场。
“我家的婆子老眼昏花,可能看错了。”她苦笑,“这药啊,也不是为了治病,而是杀人用的。”
“杀人?杀谁?”
“杀我。”
谢垂珠眼里泛着悲凉的光。“司芩早知自己要死。他不愿独死,希望我能陪伴他一起走。所以,阿福拼了命也要出宫,送我一剂毒药,完成司芩的遗愿。”
她放轻语调,声音不乏怅惘之意,“陛下……本就是个疯子,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