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切嘈嘈的私语迅速消失。
谢垂珠只当没听见,重新坐直身体,平静出声:“是烧刀子。”
少女的笑声张扬而刺耳:“对,正是烧刀子!这一关戊四三哥哥的题特别简单!”
邢望歌没有擦拭湿润的胸口,微微俯身行礼,在众人的目光中退场。谢垂珠抬眸望去,见她没走几步,便被几个兵卫模样的人拦住,半强迫式地送上了楼。
木质楼梯的动静很难忽视。
谢垂珠数着脚步声,一层,二层,三层。停下了。
邢望歌去的地方,应当是三楼某个雅间。
她收回视线,询问场中少女:“还有下一关么?”
少女摇头。
谢垂珠便回到坐席处,拍了拍孟梁的肩膀:“我想先回去了。”
孟梁惊愕:“现在就回?再等等罢,其实第二赌还没结束呢,你是因为猜中千日醉,提前进入了第三赌……”
场中已经开始新的赌酒环节了。谢垂珠粗略一望,果然是品加料的酒。
“我不想玩了。”她说,“你想留就再玩会儿,回去的时候替我把千日醉抱走,和其他人一起分着喝。”
孟梁睁大了眼睛,表情不可置信。
“……就,送给我们了?”
谢垂珠点头。
她不稀罕什么千日醉。
孟梁挠了挠脑袋,讷讷道:“噢,那你回罢……”
话音未落,忽听得楼上一声巨响,似乎有什么重物撞在了桌椅上。某个含着怒气的男性嗓音吼叫道:“邢望歌,别给脸不要脸!”
啪咚——
又是瓷器砸碎的声响。
细细的哀鸣,像丝线缠住了谢垂珠的心脏。
大堂的宾客显然也听到了这动静。他们交换着眼神,随后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只关注场中赌酒的情况了。
北寮生倒是露出鄙夷神色,个别胆大的啐了一口:“这燕侯,只会糟蹋美人!”
仅止于此。
谢垂珠静默片刻,蓦地转身踏上楼梯。
孟梁见势不妙,急急跟了上去,压着嗓子喊:“轻舟,你要做什么?”
谢垂珠步子迈得很大,直冲三楼而去。然而楼梯口守着一溜儿带刀兵卫,见她出现,立即拔刀拦路。
“站住!”
谢垂珠堪堪止住脚步,无视胸前横着的刀刃,冷声道:“鄙人谢轻舟,请见燕侯。”
仿佛是在回应她的话语,前方雅间再次传来砸东西的声响。
有个似曾相识的嗓音怒气冲冲道:“燕侯,本宫还在这里呢!你疯了么?”
谢垂珠灵光乍现,提高声音喊道:“谢轻舟求见公主殿下!”
咣当一声,雅间的门被推开了。
寿安拎着裙子,满面怒容地走出来,见楼梯口站着一堆持刀兵卫,竖眉喝斥:“都滚开!本宫要回去,这里脏死了!”
兵卫们迅速收刀,哗啦啦站到旁侧,低头等待她通过。
寿安公主用力踩着楼梯往下走,身后跟着许多默不作声的婢女。与谢垂珠擦肩而过时,她哼了一声:“不是要上去么?刚才喊我作甚?要去就去!”
谢垂珠躬身道谢,匆匆跑了上去。
后头的孟梁都傻了,束手束脚站在原地,也不晓得行礼。好在寿安心情差,懒得理会这种路人,昂着头颅离开了。
“轻舟……”孟梁过了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想再上楼,已经没了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