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挺有原则。
但……仅仅是不打算加害她,还不够。
谢垂珠的视线落在脚边。榻前堆放着她换下的衣服,沾了血的裹胸布条也在其间,乍一看就像包裹伤口用的麻布带子。
她本就生得单薄,里衣外衫一穿,再刻意弓着身子,胸膛显不出几分起伏。只要保持谨慎,桓不寿应当无法窥破她的性别。
谢垂珠另有担忧之事。
顾颛死了,奚惑还活着。天亮以后,后山的事儿肯定掩不住。到时候学府势必会大肆排查,她将成为杀害顾颛的最大嫌疑犯。
该怎么做?
怎么保全自己?
谢垂珠忍着失血的晕眩感,竭力思索这个难题。
而桓不寿见她始终盯着地面,循着视线望过去,顿时表情僵硬。
榻前那堆散乱的衣物旁边,扔着他尚未看完的话本子。书页是摊开的,露骨的画面大喇喇展示出来,不带半点儿遮掩。
“看什么看!”桓不寿有些恼羞成怒,火速将话本子踢到竹榻底下,“我看这个很正常!不光看,我还用呢……难道你不用?”
因为谢垂珠的默不吭声,他愈发口不择言,“哦,你确实不用,你身边有个丑得要死的婢子。虽然丑,夜里熄了灯也能使唤。”
谢垂珠皱了皱眉:“我……”
“你什么你,少在我面前装,男人都一样。”桓不寿为了找场子,甚至把右手伸到她鼻子底下,挑衅道,“喏,我就是这么用的。”
谢垂珠越发头晕,本能地侧身躲避,“别碰我……”
桓不寿一听更来劲了,“你说不碰就不碰?你算老几?”
他使坏心眼子,佯装要用右手糊谢轻舟一脸,让这小子恶心恶心。哪知手还没碰到人,对方便猝然倒下。
桓不寿眼疾手快把人揽住,见这谢家子弟双目紧闭,当即慌了:“喂,你又怎么了?”
该不会还是死在他屋子里了吧?
他试探了她的鼻息,什么也感觉不到。
桓不寿心跳如擂鼓,想起先前见到谢轻舟胸前有重伤,干脆开始扒衣领子。
他的想法很简单。只是要看一看谢轻舟的伤口是否没包扎好,是否失血过多。
系着红绳的羊脂玉坠滑落在他手背上时,他没有注意。衣襟扯开些许,露出肩膀缠裹的细麻布时,他也没有注意。
但下一刻,仿佛是冥冥中受到了什么警告,他动作停顿无法继续。
迟钝的视线,缓缓落在对方胸膛上,因那布料微弱鼓起的弧线,桓不寿瞳孔骤缩。
他并不是个不通人事的傻子。
怀中少年过分柔软的躯体,比寻常男子更娇小的双足,以及这明晃晃的不该有的弧线,都在指向同一个匪夷所思的事实。
谢轻舟,大概可能也许确实……
是个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