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桓?
谢垂珠掩住探究神色,颔首行礼:“见过桓兄。”
“谁跟你称兄道弟?”桓不寿很嫌弃地皱了皱鼻子,目光落到她胸前,随口问道,“嗯?你里面穿的什么?”
谢垂珠心道不妙。
她被凉水浇了一身,衣衫紧紧贴在皮肤上,自然显露出裹胸轮廓。
好在这外衫是深青色的,勉强能起到遮掩作用。
“没什么,普通中衣罢了。”谢垂珠糊弄几句,用手扯了扯衣领子,“今日刚到此处,我须面见学监,就不和各位兄长闲聊了。失陪。”
她匆匆离开。
桓不寿盯着她的背影,招招手,树丛里便窜出个人来,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面前。
“哥,叫我干啥?”
这是个同样打赤膊穿胫衣的年轻男子,脸上的铅粉被汗水冲刷得斑斑驳驳,露出憨厚的五官来。
“孟梁,”桓不寿叫了他的名字,“跟着谢轻舟,瞧瞧他怎么和学监说话,住哪间寮舍。”
孟梁立即应承:“好嘞!”
拔腿就跑。
藏在柏树和矮松里的少年郎们,纷纷跳将出来,聚拢到桓不寿身边,七嘴八舌地问。
“桓哥盯上这个谢轻舟了?”
“何必让孟傻子盯梢,像谢轻舟这等瘦鸡仔,我们把他拖到旮旯地界揍一顿,不就能把他收拾得服服帖帖?”
“就是!打一顿的事儿,保准他进国子学第一天就跪着认你当爹!”
桓不寿笑得有些阴冷:“不急,先看看这人究竟什么来头。”
谢垂珠带着香芹,七拐八拐走了一刻钟,问了俩扫地老翁,总算找到了学监所在的屋舍。里头正有四五人喝茶闲聊,她报上身份,所有人都止住了话头,拿奇异且怜悯的视线打量她。
“这就是被谢大人发配来的小子……”
“连家学都进不去,也不知哪里得罪了谢大人,竟让谢大人专门塞到这破地方……”
“嘘,别当面说,让他听见多伤心。”
学监们小声窃窃私语,听得谢垂珠嘴角抽搐。
她都听得见好吗!
总之,背负着这个糟糕的误会,谢垂珠从学监手中领了每日听课的时辰单子——也就是课程表。另外,还拿到一个挂着铜钥的小木牌。
木牌有绿字,写着东三寮一零二。
这便是谢垂珠以后的住处了。
她揣着小木牌,带着听课单,去所谓的东三寮安置行囊。而孟梁偷偷跟了一路,眼瞅着这对主仆进了东三寮第二间屋子,飞也似地回去给桓不寿报信。
桓不寿正和一帮少年郎蹲在溪边洗脸擦身。这学府别的不说,景致倒不错,处处郁郁葱葱,又有溪流蜿蜒穿行各个院落。他们玩了一身水和汗,懒得回自己屋子清洗,就在讲堂旁边围着溪水打打闹闹,沐浴清洁。日光照在他们**的腰背上,为这些鲜活的躯体蒙了一层透亮鳞甲。
孟梁气喘吁吁跑到桓不寿面前:“我都知道了!”
桓不寿脱了鞋子,赤脚踩在溪石上,懒洋洋斜眼看他:“你知道什么了?”
孟梁说话有些磕巴:“谢轻舟,谢轻舟是被谢予臻撵到这里来的!据说得罪了谢予臻!他现在,住进东三寮,往西数第二间屋子!”
正在泼水玩闹的少年们,闻言纷纷笑起来。
“我就说嘛,正儿八经的谢家人,怎会来国子学。”
“原来是个倒霉蛋……”
“得罪了谢予臻,还能有前程?看来是废了,废了啊!年纪轻轻的,真可怜。”
他们怪声怪气,用满不在乎的腔调嚷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