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落实了他的猜测。
闻溪豢养貌美男子,说起来虽然离奇,却也有迹可循。闻氏家风严谨,厌恶违背天理之事,想来闻溪从小压抑着本性,以至于对男子之间的肢体触碰极为敏感,总要躲着避着。另一方面,他又挑中了许槐和谢轻舟,成全自我的私欲。
闻溪可以利用谢轻舟,解决婚事,损害顾氏声誉。
但闻溪不该把谢轻舟和许槐安置在同一座宅院里。不该戏耍谢轻舟的情意,把他当个娈童玩。
这才是真正的欺辱。
“我不会让他再有机会找你。”谢予臻冷声道,“以后他若再纠缠你,你来找我便是。”
谢垂珠心头一松。
要的就是这句话。
“此事给你长个教训,从今往后,莫再感情用事,糊涂度日。”谢予臻习惯了教训人,一不小心又拿出了长辈的口吻。看着眼角湿润的谢垂珠,他停顿片刻,试图缓和语气,“你年纪不小了,别总呆在家里,闭门造车最最无用。去家学罢,跟着其他叔表兄弟一起念书。”
谢氏家学的条件,远非其他私塾可比。
不少名士常来讲学,亦有人长期坐镇学堂,答疑释惑。至于藏书珍本,自家人想要借阅也容易许多。
谢予臻想的是,把谢轻舟安置到家学,就可以让他住进主宅,不必再回望凤街。
明明是一番照拂好意,怎料谢垂珠连连摇头。
“不必了,我不习惯和各位兄长一起相处……”她咬住下唇,犹犹豫豫地祈求道,“阿兄,我想去国子学。国子学也挺好的。”
“国子学?”
谢予臻脸上流露出难以言喻的神色。
“你要去那里?”
放着家里这么好的学塾不去,去一个破败的学府混日子?
谢垂珠点头。
她不能去谢家家学。身份是假的,真进了家学,极有可能翻车。
而国子学,是个很好的选择。
前些日子她在书坊见到疑似与父亲有关的奇怪纸页,纸页的主人是国子学博士奚惑。为了寻根究底,这几天她一直在打探奚惑的情况,试图寻找一个接近的机会。
既然谢予臻提到就学之事,谢垂珠就把国子学拎了出来。
去国子学好啊,又能避开闻溪的骚扰,又能接近奚惑,调查父亲的事。谢垂珠越想越靠谱,表情变得更为真挚:“阿兄,我想去国子学。”
谢予臻陷入沉默。
他看着她,眼神逐渐降了温度。
他本对谢轻舟心生怜惜。然而这一刻,蓬勃的怜惜变成了深重的失望。
失望于谢轻舟的怯懦,逃避,与不争气。
“好罢。”谢予臻疲倦阖眼,不愿再看少年一眼。“我知道了。”
身居高位者,向来如此说话。谢垂珠明白这是答应了,按捺着欢喜向他道谢,随即被赶下车。
看来谢大人这次不打算送她回家。
谢垂珠半点不觉得失落。她高兴得很,恨不得回去以后给谢予臻上三炷香,感谢大哥的倾情帮助。
回家的路上,谢垂珠甚至哼起歌儿来。
去他狗日的闻溪。她想。
爷要去国子学啦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