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宴重重叹口气:“把金锁降为最下等丫鬟,门房钱达,发配到京郊的田庄做劳工。”
又着人统计丢失财物,共八件首饰,三块玉,一匹绸缎。
丢失东西事小,关键是失了面子。所以此后何宴尤憎恶偷窃,将捉贼防盗的人手添了近一倍,京城还因此风气清明了一阵子,当然此为后话。
请来大夫说莺哥儿都没事,何宴不去看她,而是转头就走。
莺哥儿很不解。
何宴看着她低声道:“我何须说明白,你心里都懂的。”
“什么?”
“我觉得我很没用。”
自偷窃之事过,何宴一直冷着脸,让莺哥儿都有些没底,想着他是不是看出什么端倪怀疑起自己来了,没料到他竟说出这句话来,她呆住了。
何宴抱住莺哥儿,闷声道:“我好怕,我何宴做过的事,都尽数报复在我身上,说来想笑,我从来不信什么因果报应,现在才开始怕。”
莺哥儿攥着他的衣角,仰脸望着他,看着何宴面上难得流露出的脆弱,再一次感到了不知所措。
那天的贼人,是杜明。
她也曾跟杜明说过有事可以提前约定时间地点,可他老人家仗着武功高,这戒备森严的何府,竟来去如无人之境,想起点什么事,就来找她。
那夜,屋子里未燃烛,杜明小声和她在床帏中交谈。
莺哥儿:“韩风是个怎么样的人?”
杜明:“有心计城府,但极为孝顺的人,他家中孤母,甚是敬重,孝心之诚挚京城皆有耳闻。”
莺哥儿:“……”
杜明:“怎么,你又要心软?”
莺哥儿:“不,我应该怎么做?”
杜明想了想,刚想说什么,余光却瞥见床角下一角红色,拣起,原来是个荷包,杜明揶揄她做戏做全套,莺哥儿却一口否定,说自己从未做过如此模样的荷包,杜明听了忽而站起,道了声不好。
果然,门外传来轻微脚步声,急得如同夏雨骤降,杜明起身,想要将门插上,却犹豫下,转身往后窗走。
后窗却传来好几人的脚步声,原来是何宴即将回府,厨子把给他准备的宵夜端去,正路过莺哥儿房后!
莺哥儿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只死死盯着杜明,想叫他快些躲起来。
因为杜明一直动也不动愣在屋子正中间,不知在作何感想!
只听着那门“吱嘎”一声,一点秋粉海棠绣花鞋露出。
莺哥儿急得要上吊,自己的卧房没有房梁,唯一的木立柜却在里间,若杜明现在躲过去,难免弄出声响。
“完了。”她绝望地想,浑身僵硬坐在**,心里反而又有如释重负,或许这出荒唐闹剧终于要结束了。
谁知杜明开始翻箱倒柜,动作有条不紊,门外的人迟疑了,开门速度放慢了些,莺哥儿明白杜明用意,心跳得飞快,急忙放下床帘躺下,手抚着胸口,尽量让自己放松下来。
时间漫长得如同凝固,又仿佛只有一瞬,听到金锁的叫声后,莺哥儿一骨碌爬起来,情绪到位地喊出了那句在心头演练许久的台词。
“来人来人啊!有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