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锁哆哆嗦嗦答道:“因为奴婢疏忽,今日给姨娘燃的是苏合香,想起大人您上次提了一嘴,不喜这个味道,便想着进去换。”
何宴凝视她片刻,冷冷道:“然后呢。”
据金锁描述,她当时蹑手蹑脚走进去,屋子里黑漆漆的。
“一点月光都没有?”何宴一下抓住重点,立马问。
西厢房坐北朝南,丑时正是月上中天之时,怎么也不会半点光都没有的。
金锁抖得更厉害,慌张道:“是,或许是有一点,不然我怎么看清那人在外屋,大约中等个子,还挺瘦的,正弯腰四处翻找着。”
何宴:“他大致在翻什么?”
“放衣物的柜子。”
何宴派出去的人陆续回来,脸上身上多带着伤,灰头土脸回报他,皆是没追到。
何宴点点头,起身,飞脚踢翻板凳,梨花木矮脚凳撞在门上登时四分五裂,飞溅的木屑划伤金锁脸颊,她软软尖叫一声。
何宴凝眸看着她,说了句:“贱人。”
“拉下去审,她没说实话。”何宴语调平静,令所有人胆寒。
“还有谁看见贼人了?”
“夫君,”弱柳扶风样的莺哥儿走过来,“我来说罢。”
“你去休息。”何宴不容置疑道,“这里不需要你。”
莺哥儿却自顾自说起来:“我丑时听到动静,从床帘里看到是隐约的人影在向我靠近,我以为是金锁,就叫了一声,可那人影却停了,接着……”
莺哥儿捂住胸口,脸色很有些苍白,她不自觉握住何宴的手。
“我却听见金锁在一丈外叫,我意识到那贼人就在离我不到一步,我感觉喉咙都哽住了,我开始叫人,他立马往外奔!金锁想拦住他,却被他打翻在地。”
莺哥儿紧接着抽噎一声,
何宴点头,俯身查探着房间内留下的痕迹,显见贼人早有预谋,梳妆台、衣物柜,靠墙的木箱,都有被明显翻动过的痕迹。
甚至装丝绸的箱子半敞,晴黄色苏绣料子被扯出一截。
看来真有那么胆大包天的贼,敢跑到锦衣卫指挥使家中行窃。
“大人,金锁招了。”这是副管家小跑进来,他年仅五十,留一把细软羊毛须。
何宴眼风一扫,吓得副管家立马敛了眼底的笑意。
何宴拿起赤红荷包,上面是鸳鸯戏水,交颈而卧,一行俊秀小字在旁——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最下边是一“达”字。
“婢女金锁和门房钱达有私情!据她交代,一年前就开始了,钱达的媳妇不是去年刚生了第三个孩子,这俩就勾搭上了,可怜啊。”
何宴点头,想必是金锁不慎将荷包遗落在莺哥儿房中,害怕自己和钱达的私情暴露,便想着趁夜深人静去取回荷包,哪料到撞上贼人,还因此负伤。
何宴:“今夜的事,谁都不准说出去,我四处都有眼,除非谁是活够了!”
“她可说贼人模样?”
副管家:“禀告大人,她说她没看清,方才只是怕您,故意撒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