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孟氏这个黄花闺女就如此嫁进何家,好在千户也是个正五品,又是锦衣卫挣得来油水,何中平虽年近三十,也是浓眉大眼,身姿挺拔。
孟氏也就半推半就,认了命。
这些年她打理府中上下,也算得了些人心,加上她刀子嘴豆腐心,说着要将仆人拉下去投井,待那仆人哭着喊着说起自家惨况,她能陪着那仆人抹眼泪。
因而,府中上下也算真心拥护她,认她这个半路主子,尊称她一声:太太。
可孟氏知道,自己当不起,到何中平死前几天,自己围着丈夫哭得差点断了气。
就算自己是正妻,在丈夫死后,能有什么好下场,更何况她并未诞下儿子,因此吃穿用行,尽要仰仗何宴。
因何中平心中的妻,只有何宴生母,姜舒玉一人,她才是真正的太太!不管她死没死。
从仆人口中闲言碎语中,孟氏晓得姜舒玉是个身姿窈窕,温柔可人的女子。
何中平和她感情很好,她喜爱花草,尤爱海棠,他便亲手为她种下昂贵的月影海棠,春光正好时,海棠懒懒开着,夫人就在树荫下的椅子上坐着,边绣何宴的小衣服,边等他回家。
孟氏听了这话,心中犹不是滋味,她不敢向何中平提起此事,也不敢砍了那几棵碍眼的树,即使她一点都不喜欢花。
其实何中平待她很好,也不嫌她蠢直,孟氏倾心着何中平,唯一一次,他在醉酒后轻薄了一个侍女,孟氏和他大吵一架,不为别的,只因府中下人传那女子眉眼长得像极先夫人。
姜舒玉在时,就像何忠平眼前的一道皎皎月光,视若珍宝,她因病死后,更是成为刻在何忠平胸口的一道疤。
直到他临死,连话都说不出来,眼还是瞄着她十年前的画像!
画像上女子巧笑嫣然,温柔依旧。
想到这,孟氏瞥了眼眼前的莺哥儿,眼皮跳了下,越看越觉得和姜舒玉是一路货色。
侍女巧儿端来茶,莺哥儿接过来,跪下,将热茶举过头顶,恭恭敬敬道:“母亲,请喝茶。”
碍着何宴的面子,孟氏不敢立刻发作,只冷冷道:“大声点,你喊这点声给蚊子听的?”
待莺哥儿又请了她一边,孟氏方接过茶,慢慢品着,每一个动作都浮夸如演戏,莺哥儿直身跪着,时间长了,脸上露出些难耐之色。
见状孟氏心头解气了些。
“起来吧,跪着作甚。”孟氏不冷不热道。
孟氏给莺哥儿红包,莺哥儿乖乖接过。
孟氏抬眼:“你今日唤我一声母亲,我免不得要倚老卖老说上几句,你虽是宴儿买来的侍妾,聘礼行头却远超一般官家小姐,你可知道?”
“我……知道。”
孟氏:“哼,我知道宴儿喜欢你,他愿意疼着你,我也没法子,只是你既然进了何家的门,就要想着服侍夫君,孝亲敬老,打点内外,而不是……”
孟氏眼刀子般盯在莺哥儿脖颈处一点,薄唇上下一挨:“白日**,勾引夫君,由着自己性子,做些同娼妓一般下作的勾当。”
莺哥儿顺着她的目光,瞥见脖子上处露出半点的青紫痕迹,当即又羞又恼,咬着下唇,不知如何作答。
孟氏也不言语,就看着她发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