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的窗外便是水面，一眼望不到头，前方云雾缭绕，颇有几分仙境的意味。

楚灵兮进门的时候他正在窗前负手而立，挺拔的身姿，平静的情绪，丝毫看不出半点生气或者怨怼。

“夫君。”楚灵兮盈盈一礼，站在门口脸上擎着惬意的笑容。

她刚沐浴过，周身散发着香气，那是一种混合的花香，十分悦然的味道却是他并不熟悉的。

鬓发还有些微微的湿润，乌黑亮泽，挽在脑后的发髻松松的，一身纱裙飘逸灵秀，浑身散发着慵懒惬意的舒适感。

江云朗听到她的声音，也不回头，淡淡地回一句，“进来吧。”

楚灵兮上前道，“夫君可是要妾身侍候沐浴？”

“先沐浴吧，今日一身的汗，之后还要麻烦夫人替我煮碗面。”他转过身看着她，说得意味深长，“我还没有吃午膳呢。”

楚灵兮一愣，她没有想到他竟然没吃午饭。可是转念一想，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又不是她不让他吃午饭的，怎么还抱怨起来的。

楚灵兮只当没听出来他的怨气，道了声好，便大大方方走去沐室给他准备沐浴水。

望着她的背影，江云朗竟有些意外她没有反抗，甚至都没有不满的情绪。

她这是要干什么？不会生气吗？不应该来找他理论吗？难道她真的愿意侍候他沐浴？

他想了想那个画面，从小到大，他沐浴从来都没有任何人侍候的，他不喜欢，也不习惯。

虽说他们是夫妻，夫人侍候夫君天经地义，可是……他仍旧不习惯自己脱了个精光，让一个女子站在跟前大眼瞪小眼地盯着他，那也太……

江云朗晃了晃脑袋，不敢再想下去。不行，绝对不行。

可是她也不应该是这种反应啊，她楚灵兮真的愿意侍候他沐浴，江云朗不相信，绝对不可能。她肯定憋着什么坏，这个丫头，看着大家闺秀落落大方，其实一肚子坏水，可会气人了。

江云朗提了一口气，提醒自己得加小心，多提防。

沐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还有瓢跟沐桶碰撞的声音，她仿佛做得很认真，而且似乎真的打算侍候他沐浴。

“夫君，水好了。”

江云朗正想着，沐室里传来了楚灵兮的声音，江云朗觉得有点儿尴尬，进还是不进呢？穿衣服进还是脱衣服进呢？

他低头瞧了瞧自己的一身衣裳，往常他都会将外裳脱去，只留里头的中衣，或者干脆将中衣都直接除去光着膀子进去。

可是……

江云朗又等了一会儿，没看见楚灵兮从沐室里走出来，他真的有点儿着急了，她究竟在干什么。他让她侍候他沐浴不是真的要她那样做，她过来同她理论一下，甚至吵一架都很好，那样他就有机会将想说的话说出来，该教训的要好好教训她。

可是现在，她什么都不说，乖乖去做了，让他怎么办，难不成真的在她面前宽衣解带，然后将那些话别在肚子里吗。

“夫君，还不进来吗？”

里头又传来她催促的声音，江云朗无奈，只能全须全尾地走进沐室。

沐室里头氤氲湿气，烟雾缭绕，因为水热的缘故都看不清楚对面的人，只能看到一个虚虚的人影儿。

“夫君怎么没脱衣裳。”楚灵兮伸出手来，“妾身帮你把。”

“什么味儿。”江云朗察觉到了一股香气，和她身上的香气一模一样。

“哦，是妾身身上的香味啦。”楚灵兮清泠泠的笑声响起，“夫君觉得好闻吗？”

也不等他回答，她自顾自说道，“这是春夏和玄思他们在顺德帮我买的，听说排了好长的队，而且每个人只能买一个呢，因为实在太热销了。夫君好好闻闻，这里头有玫瑰、百合、牡丹、芍药、海棠……，还有好多我也没闻出来是什么。”

“夫君知道这东西叫什么吗？”她得意道，“叫皂球，听说最神奇的地方是它的香气可以持续很久，而且遇到了湿热的环境味道只会更加浓郁，芳香不断。是不是很神奇？”

“只是可惜了，不能多买，不然真的很想带回去给家里的姑娘们都送一送，我还想做这个东西，将来在京城里头一定好卖。”

她在那里不急不躁地东拉西扯，絮絮叨叨说了老半天，江云朗有些不耐烦道，“这味道……”

他突然间灵光一闪想起了一个念头，“这个味道我不是很喜欢，不然夫人先出去吧。”

“啊？”楚灵兮吃了一惊，“那怎么行，我是来侍候夫君沐浴的，怎么能走呢。来，夫君脱衣裳吧。”

江云朗无奈，只能脱下外裳，看着她又向他的中衣伸手，江云朗错了一步，“我自己来。”

楚灵兮也不强求，“那我帮夫君脱裤子。”

其实江云朗的小心思她早就看明白了，他就是想吓唬吓唬她，觉得她是女子，必定做不出看男子沐浴这种事情来。

那就让他是算吧，不就是看他沐浴吗，她还帮他刮痧过呢，上半身早就看光了，至于那个地方，大不了不看那里就是了。

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比谁能豁得出去，她才不会怕呢。

江云朗一把抓住她的爪子，“我自己来。”

他力气大，那一下子差点儿把楚灵兮的小手腕子给掰折了。

“啊呀。”楚灵兮叫了一声，差点掉眼泪。

江云朗出于本能出手，却是被他吓到松手。

“夫君好大力气。”楚灵兮揉着手腕，“好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