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不负所托,他的儿子即将长成。
不多时,赵岩被传唤至大殿。
上一次见到赵岩还是在宴饮之上,江云朗碍于情面也想要提醒他一二,故而没有拒绝赴宴。
如今才隔几日光景,这个年纪同他大哥相仿的老臣已然面容憔悴,身形佝偻,恍然间已显疲惫老态。
人就是如此,一旦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便如被抽去灵魂般,再没了生的指望,瞬间苍老百倍。
“老臣有罪。”赵岩颤颤巍巍地跪下,做五体投地状,“臣有愧于陛下,有愧于先帝,更有愧于大梁万千子民。”
少帝怒道,“赵岩,你自甘堕落,罔顾王法,以权谋私,惑乱朝纲,这是承认罪行了?”
“臣认罪。”赵岩稍稍直立起上半身道,“陛下,老臣罪不可恕,但是老臣也要检举揭发这幕后之人。”
一言既出,大殿内一片静默。
灿烂的阳光逐渐高升,殿内的光影缩到了墙角里,却更加明亮起来。
“此言何意?”少帝眉头紧锁,一双犀利的眼眸看向赵岩,“你是说你背后还有人指使?”
“正是。”赵岩拱手道,“事到如今,臣不敢再期满陛下,只是,此人位高权重,臣恐说出来会让陛下难做决断。”
这话是什么意思,大家都听得明白,赵岩开始要攀咬了。
“放肆。”少帝拍案而起,“你是怀疑朕的公正吗?”
“臣不敢。”赵岩的眼眸望向一旁长身玉立的江云朗,倏然道,“幕后之人便是宰相江云朗。”
莫说少帝,就连盛怀安也不禁看向那人。
只见他脸上依旧云淡风轻,不喜不怒看不出表情。
“赵岩,污蔑朝廷重臣可是重罪,你可确定吗?”少帝的声音带着三分阴冷七分愤怒。
这份愤怒有来自于赵岩的攀咬,也有来自于对江云朗的猜测怀疑,还夹杂了些许盛怀安知情不报的气愤。
“回陛下,时至今日,臣已然认错,却断不能教他人逍遥法外。”赵岩面色肃然道,“前几日臣还同宰相大人一同宴饮,席间还提及此事,敢问宰相大人,可有此事?”
“有。”江云朗淡淡道,不做过多辩解。
“一次宴饮能说明什么。”少帝道,“你若拿不出确凿证据,便是污蔑攀咬。”
“陛下,臣有证据。”赵岩言之凿凿,一双耷拉的双眼不怀好意地看向江云朗。
这个难题推到了少帝面前。
年轻的帝王此刻也按捺不住悬着的心。
那是他的相父,是他父皇临终前托孤的人。那人从他很小的时候便带着他,是师长是臣子更像是亲人。
不是他有意要怀疑江云朗,无奈朝中对他的传闻一日胜过一日,甚至连母后也生出了疑心,想要将公主嫁给他,借此拉拢。
谁知那人竟然拒绝了。
当然,他的理由一听便是借口,却无奈也当真让他找到了一个愿意陪同他演戏的女子。
少帝的心思百转千回,若是他当真另有私心,此次便是最好的时机。
“陛下。”赵岩毕竟是老臣,一眼便瞧出了少帝的权衡,“老臣今日是知无不言,还请陛下准许老臣呈上证据。”
几息后,少帝道,“准。证据何在?”
“回陛下,证据就在宰相大人的车辇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