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姝这个公主倒真是活得不如一条狗，万俟珩没被送来当质子之前，比不过梁国受宠的皇子过得好，但也算过的可以。

池里彻底没了动静，皇子们念叨着无趣，纷纷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

万俟珩仍留在池边，他紧盯着池中已经不再动弹的幼小身躯，宁姝命贱，可贱命好活。

她不会就这么死了，不然之后怎么和送来做质子的他撕咬争斗，又怎么再夺得圣宠成为大越最尊贵的公主呢。

果不其然，不过两息功夫，池中的人动了动，小女孩稳住身形漂浮在水面上，拽着荷叶枝干一点点挪向池边。

看来宁姝方才是在装死，如果她不装死，那些皇子为了看她挣扎取乐，还真能让她活生生累死在池子里。

万俟珩眼底浮现一丝笑意，池中的身影此时停了下来，若有所感地望向了万俟珩所在的方向。

小女孩的眼眸漆黑透亮，万俟珩明知无人可以看见他，可他就是感觉宁姝看见他了，甚至在和他对视。

湿透了的小宁姝步履蹒跚，万俟珩就跟在她身后慢悠悠地走。

小宁姝专门挑选了一条偏远无人的宫道，走一走歇一歇，她太小了，方才在池子里耗去了大量体力。

宫中的人看她是个宫女生的，皇帝也不在意她，哪怕是公主身份，也没吃过几顿饱饭，靠着一些良善宫女的施舍勉强长到现在这么大。

万俟珩看宁姝眼前过的这么惨，心情越发好了，他跟在小宁姝身后走走停停，甚至还能高兴地哼出曲子。

“……唉。”小宁姝终是走累了，她无力地靠着墙根坐下叹气。

小女孩撇着嘴，眼里泪水亮晶晶的，始终没有流下来，她抬手擦去泪水。

“这日子什么时候到头……”小宁姝说着差点再次哭出来，“算了，凑活着过，还能死咋地。”

万俟珩好笑地看着小宁姝，小宁姝才三岁就知道揣测人心，知道装死求得一线生机，一看就是个心机深沉的。

她被那些皇子迫害，按理说应该立下誓言，要复仇，要让曾经欺辱她的人死无葬身之地才对。

他没想到，小宁姝叹完气没有要报仇的意思，反倒有些乐观，只想着活下去。

“没出息。”万俟珩忍不住说道。

小宁姝仿佛听见了他的话，侧头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很快又转头，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

看来小宁姝是看不见他的，万俟珩心中的疑惑浅了点。

他跟上小宁姝，脑海中逐渐想起黄粱梦。

黄粱，一入黄粱梦，便困求不得。

他通过交易让邪物带他入黄粱是为了进入姜冰玉的梦中，将姜冰玉唤醒顺便吞了黄粱壮大自身。

万俟珩早已做好准备，先去他的黄粱梦瞧瞧自己的求不得是什么，然后直接破梦去救姜冰玉。

可现在，他不急于破梦。

黄粱所判的求不得竟是宁姝，他的求不得会是宁姝？

万俟珩被自己的猜测逗笑，宁姝不可能是他的求不得，他恨不得宁姝死还差不多。

爱和恨都一样，说不定他的求不得是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