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她已躲闪不及,可在那两支箭矢近到眼前之时,被曲芷芸一刀挥砍,走偏了轨迹,下一刻当她回过神,却见两支箭矢,其中的半支箭,已经钉在她的凤撵顶部。
“护驾!”
凤撵周围,有侍卫高呼着,随后,从四周涌上了一圈圈的持着刀盾的护卫,将凤撵前后左右密不透风般的围住,不让一丝一毫的缝隙暴露出来。
即使这般防守严密,对方给予她的威胁,仍然存在。
陆昭漪眉梢微挑,环顾四下,最终又将目光转回到曲芷芸身上,“武德坊,还有制铁一万斤未能锻造成器,你带着重骑,去往武德里,将那些制铁拿回来……”
听闻这一番话,曲芷芸低垂着眼睑,似乎是不敢相信,在洛京城中,居然存在如此批量的制铁尚未捶打锻造,属实是难以置信。
早在多日前,陆昭漪在昭阳殿内召见,她曾让韦蒙去偃师县带回的县丞万永,并于其商谈甚久,大致摸出了,朱雀堂之人在城内的暗中布局。故而,才有此今日,他们这一行人绕行至此的缘由。
与其等待贼徒上门,听天由命,倒不如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直接进攻对方的巢穴,打得对方措手不及。
至于武德里的方位,正处于寒王府与恭阳侯府之间的街坊之内。
那处地点,据谍网提供的消息,崔青霜会打算在那里,先对崔青蕾下手抛尸,再跟随迎亲队伍过门,入寒王府。
故,武德里坊,便应是两方决战之地。
这也是为何,在继续前行之前,陆昭漪吩咐卫聃、宋元之、影云、邱渠子等人,分兵前往司农署与寒王府等处,就是为了能在武德里,对崔青霜进行最后的大战。
曲芷芸诧异归诧异,但仍听从的她的命令,转瞬,便带了正处在厮杀中的重骑兵近半人数,离开战局,掉头向南而去。
随着对面朱雀堂分子节节败退,不少人已经缴械投降,被卫戍兵俘虏,而阳显本人,也被一众卫戍兵重重包围,再也无法逃离出去。
却扇空中轻轻挥舞着,刀盾兵四散,凤撵再次显现于人前。
陆昭漪则站在凤撵之上,随着撵驾缓缓向前靠近,直到在阳显面前停下。她轻笑间,却扇微微抬起,遮住了自己半张脸,而那迥异有神的眸子,竟有些媚态,让人心神**漾,心旌摇曳。
阳显被她的美貌惊艳,心跳骤然加速,但很快便反应过来,心神一晃差点中计,“勾辰子,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要是今日不杀我,呵呵……下次可就没有这般好运了。”
听闻,她含蓄般轻笑,不免继续遮住自己面容,娇娇欲滴的,但她口中诉说的话语,却是与眼下表现的姿态正好相反!
“予是一国之后,自然会说到做到。”
她一边说时,一边经由身边的女婢,搀扶走下凤撵,随手从一名卫兵的腰间,拔出一柄崭新的环首刀,特地还使了使手感,眼眸盯着刀身,不禁感叹。
“看来凌申在亡国之后,确实有些底子,这些武器铸造出来,应该是倾其所有了吧?”
走到阳显面前,她将目光从刀上收回,看向阳显,“这样一个丧家之犬,你们还如此心甘情愿的帮他做事?”
紧接着,还未等阳显回答,又补充了一句,“别跟我说你们是被逼迫的……”
说着,她将环首刀架在对方的脖子上,只待此人要如何回答。
阳显被几名卫兵擒住双手,跪在地上动弹不得,表情轻蔑,冷哼一声道:“陆氏,你有种就杀了我!”
“杀你?”陆昭漪被他逗笑,“予当然会杀你,不过,杀你之前,总得问清楚吧?”
“问什么?”
“弘农临三辅之地,你阳家要与朝廷为敌,这根本不符合你阳氏的利益。你说,还有什么内情?若你能说出来,予会只杀你一人,放你阳氏全族。”
对方不答,反而嘴硬,“要杀便杀,不必那么多废话!”
但此刻,她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瞬间被自己的这种想法,而惊讶到说不出话来。
弘农与上洛,都是抵临三辅之地,而所谓三辅,便指的是左冯翊、右扶风,加上一个京兆。当年,那件事的起因就是从京兆开始的,陆庸的死,与关中士族扯不开干系,但弘农郡的阳家,那般临近,又是参与朱雀堂当中,怎么可能毫无关联?
“我明白了!”
她略微退了几步,眼眸带着笑意,双眸紧紧地盯着阳显,露出十分怪异的神色。
“五年前,吾父惨死,你们阳家也有份?对吧?”说这话时,她牙齿咬的紧,双手都不停地发抖,无端乎,积攒在心中多年的仇恨再次涌现。
“你?”阳显愣住,不禁对抗着身后压制他的卫兵,却完全没有力气抵抗。
瞧着他这副表情,陆昭漪笑了笑,“看来我猜对了。”
“皇嫂……你!”夏元厚见她神色不对,略有担忧地上前来,却被陆昭漪的一声斥责给制止住。
“别过来!”她垂着头,心中百感焦虑,但还是忍住了内心的慌张,从而握紧了刀。
或许,阳显得知自己今日必死,忽然,自顾自大笑,好似心中的悲愤,在这一刻被吐露出来。
“陆氏,勾辰子!你可知,我阳家为何要走到这一步?我们阳家,兢兢业业为大渊付出,文胥堂兄才气俱佳,但因站错了寒王,致使连累到阳家,不得已再寻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