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泪眼摩挲,“勾辰子,阳家对不起陆庸,今日你也将对不起阳家,也算扯平了,来吧!阳家早晚都将覆灭,只不过早晚而已。”
“什么东西!”夏元厚出来呵斥,“什么为大渊,早在五年前你们就与贼徒狼狈为奸,害死了皇后的父亲,还能怪到阳文胥站错了人?我呸……”
旁人听来,也确是这个理,他所说这一切,都是前后矛盾的。
陆昭漪再度弯下身,死死地盯着他,像是满腔怒火藏匿在内心,只差一个火星子就能点燃,但她还是压制的内心,一只手抓住颤抖着的,握着刀的手腕。
“予问你最后一次,你只说一个名字,我可以放你阳氏全族的性命!予说到做到!”
“好!”阳显那疲倦的眼皮眨了眨,“我有一个请求,说完了,给我一个痛快的。”
陆昭漪答应了他。
随即,她伸过去脑袋,阳显在她耳旁说了两个字,便闭上眼睛,不再言语。
两个字,便是凌申。原荆国的太子凌申,也是朱雀堂的头目。
挥出刀的那一瞬间,阳显脖颈处鲜血横流,瞪目双眼,痛苦的模样根本喊不出一点声,很快的,他便倒了下去。
众人皆是惊讶不已,这一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许久都未能从震惊的神色中缓和过来。
陆昭漪提着那把带血的刀,转头就扔给了卫兵,自己则一点点走回凤撵,在这个过程中,她脑海在思考着,却是不知是何样的情绪,致使她如此为难。
从五年前开始,直到如今,她从未忘记自己父亲的仇,即便中间她找出了韦慈和王荣,这两个手刃自己父亲的仇人,也未一杀了之。
她还是想要揪出真正的幕后之人。
“皇嫂?”
夏元厚被她的举动惊呆住,又缓缓骑马过去,轻声试探了一句,“眼下我们要如何行动?”
思绪逐渐抽回,她抬眸看向他,“照计划进行吧!”
她抬眼,瞧了瞧奉迎队伍当中,掩饰不在自己内心的怨气,但对于她来说,已经足够了。
随着奉迎队伍越走越远,刚好又走到了岔路口,左边是皇宫后宫夹院的门口,右边是通向司农署与寒王府的街巷,再继续往前,便是会走到武德里。
此地,便是她为崔青霜等人所选定的坟场,也是这次针对朱雀堂的围捕,最佳的收割之所。
队伍抵达此处,再一次停下。
经过刚才的那一场大战之后,随行当中卫兵也都陷入疲劳,正好在原地准备休整,随后继续出发。
若是有人看到此时这一群人的装束,已经丝毫没有了大喜之日的相貌,更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下的三军将士。
巳时五刻许,众人停歇不过一刻时,恍然间,从右边街巷内,一人一马匆忙向大队伍这边赶过来,并向她汇报。
“回禀皇后,李府尹与韦校尉已经打了进去,俘虏三百余人,收缴武器一万余件!”
“打了进去?”夏元厚都有些慌神,“不是……皇嫂,你不是让他们盯守,佯攻吗?怎的,就直接打进去了?”
陆昭漪摇头,回瞪了他一眼,“你问我,我问谁?”
眼下并不知里面的状况,接下来,武德里内,突然涌出来一批人马,那正是朱雀堂的人,所藏身之地。
见此,陆昭漪自己也都蒙了,自己也并未下达这样的命令,怎么会提前行动?
惊讶之余,在大队伍的前头,武德里外,在朱雀堂慌忙逃窜之下,却又有一支重骑,从里坊内冲出,与对方产生激战。
见此,奉迎队伍当中,无数人对这支骑兵的冲阵,无不赞扬,属实是大开眼见。就如先前曲芷芸带领青州铁骑赶来时的那样,再一次陷入到惊骇之中。
正当所有人以为是曲芷芸在那处冲锋陷阵之时,只有陆昭漪看出来,并非如此。
从人数上来说,曲芷芸当时只带了五十名骑兵赶往武德里,而此处所涌出的重骑兵,却已经是超过三百人马,还在不断地从里坊内涌现。
再从他们所骑乘的战马与甲胄,就与先前的不太一样。
或许其他人看不出来,陆昭漪却是一眼看出,眼下在自己身边的,这五十名半个时辰前由曲芷芸带来的铁骑是左翼营,而在武德里外的那批,则属前锋营。
“你看那个小将!”
一个白袍少年,举刀在敌阵中冲锋厮杀,一进一出地动作极为流畅。
夏元厚指着那少年,仰头大笑间,对着韩鹤扬声大喊,“看那少年,可真有你当年的风采,是不是你儿子?”
韩鹤怒斥,“你看清楚,我能生得出来那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