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高耸的城墙,以及那看似寂静却危机四伏的金墉里,她的唇畔依旧噙着一抹微笑,仿佛一切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花心思的事情。
甚至于,她还想起了两日前,在东阁殿时的对话。
在陆昭漪离开皇宫,返回永平里准备大婚前的那夜,在皇宫的东阁殿内,她与夏裴,以及大婚当日负责迎亲、送亲的这群人,进行的最后一次密谈。
经由影云与影风所掌握到谍网密报,数个月以来,朱雀堂通过洛京各处制铁坊、铸造坊所定的数十万件军械,皆被司徒府的人,以假传军令的名义秘密存放在金墉里。
只待时机成熟,那批军械便会被转移至江夏郡,用于配备给进攻司隶的兵马。
这样做的用意,其实很明白了。
可洛京的混乱远不止于此,在那夜,他们还在讨论对策之时,门下侍中崔玉的长子崔粱,紧急入宫求援。
据说是崔青霜带着司徒府的人,闯入崔家,并对崔玉进行胁迫,自己代替崔青蕾嫁入寒王府。
而当崔粱入宫求援说清楚此事的来龙去脉的同时,谍网探子又报,崔青蕾已被崔青霜转移出崔家,下落不明。
这样一来,崔家与寒王府,不可避免地被卷入到这场巨大的危机之中,一旦此事处理不好,不光崔玉与夏笙颜面扫地,整个洛京上下,没有人能幸免。
东阁殿内,一时沉寂!
不知何时,陆昭漪却抬眸来了一句,“崔家表兄今日先回去吧?配合青霜表妹的任何行动,也别忘了找机会探一探青蕾的下落。”
夏裴转眸,看着光彩艳丽的身边人,“漪儿可是有了打算?”
陆昭漪摇了摇头。
殿内,李潜、卫聃、宋元之、杜言之子杜奉等人,皆将视线投注到陆昭漪身上。
刚好,这时的她抬眸,目光与众人相对,平举起双手向众人行礼,“予,想拜托大家一件事……”
……
记忆抽回。
奉迎队伍停在大夏门底下,夏元厚、韩鹤等人,露出凝重的神色,似乎在等着凤撵中之人的命令。
而陆昭漪抬起手中的却扇,像是在模仿第五琅琊平日持扇的动作,在凤撵内,故作高深般的打量着,前方看似宁静的街道。
“卫聃!”她喊了一声。
前方,听到命令,卫聃骑马调头,赶到凤撵跟前。
“回禀皇后,臣在!”
“你带着几名校尉府斥候,过去打探一番。”陆昭漪沉声道,“若一旦有危险,立刻返回,不可久战,保命要紧。”
“臣领命!”
说着,他从队伍中点了几名轻装兵卒,往西侧街巷之中而去。
陆昭漪见他远去,收回视线,再次看向前方。
她不敢肯定,金墉里内会有多少人潜藏,又究竟金墉里周围,司农署与寒王府,是不是一样由司徒府的家臣带领埋伏着。
看着这一条路,约莫近两里的长长街道,在她看来,似乎每行一步,都是危机四伏的。
夏元厚见状,拉紧缰绳,骑马再次来到凤撵旁,满不在乎地说:“嫂嫂其实不必如此这般如临大敌的模样,这洛京是咱们宗室的地盘,他们人再多又何妨?大夏门外,阅武场还有精兵两万,打不了直接带兵杀过去,看谁还有谋反之心!”
“粗鲁!”陆昭漪呛了他一声,“陛下说你倒也没说错,你啊,遇事只会莽撞行事,可是,打仗不动脑子,是要死人的。”
一席话过后,夏元厚语塞,转过头,他似在搜寻着某人的踪迹,终于在奉迎队伍,满是兵卒之中,精准地找出了那人的身影。
他指着那人,“邱渠子,你出来说是不是?”
见被指名,混迹在队伍当中的邱渠子,缓缓走出来,朝着夏元厚拱手,“将军,邱某认同皇后之言,打仗不动脑,确实会死人。”
“你!”夏元厚就要做出挥鞭的动作,下意识的,邱渠子就要缩着身躲藏,但这鞭子终究没挥出来。
夏元厚收住,指着他,“今日不便与你计较,改日好好教训你!”
“是,是!”邱渠子赔礼道。
这两人曾在武公在世时,于夏裴舍下,就经常相互打闹斗嘴,一强一弱,难免让人不免怀疑,这二人是感情太好,还是彼此间有仇怨,又或是故意如此的?
二人的对峙,引得陆昭漪侧目。
她看向那边,只见夏元厚收回视线,转首望向陆昭漪,脸上露出一抹憨厚笑,“嫂嫂放心,小弟虽粗鄙了些,但还不至于因私废公,不懂分辨事理。
你懂事就好!”陆昭漪点头。
一众人差点被逗笑。
然而,刚松懈没多久,不远处,卫聃带着那些人正巧这时返了回来,众人再度警觉起来。
“回禀皇后……”眼见着卫聃来到凤撵前跪地禀告,“臣探查过,金墉里之内密集的,皆是持军械之人,我们没敢进去,只在墙头看到……似乎,弘农郡的阳显,就在其中。”
阳显与崔青霜,此二人接二连三的闹出那么多事,又参与此次争端,自然是要一锅端了,绝了他们往后继续为非作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