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命丧琨华殿(1 / 2)

“啊~”的一声尖叫,自琨华殿内殿传出,惊破了夜空,惊飞了宿鸟。

庑廊上守夜的内侍正在打盹,被这一声喊叫惊得满地打滚。慌忙爬起身,急急掌灯,进殿内查看。

昏黄的灯光下,石遵披头散发的坐在榻边。他满脸是汗,胸前一片潮湿,双目布满血丝,直直瞪着前方。与他同睡的女子被他惊醒,小心匍匐上前,伸出玉指为他擦拭汗珠,“陛下又做噩梦了……”

话未说完,只听“咔嚓”一声,女子的三根手指被生生折断,骨头扎破皮肉,鲜血流的满地皆是。女子倒吸一口冷气,连惨叫都未发出便晕死了过去。

自从冉闵在圣寿堂中殿将石世从那王位上拉下来,拥立了石遵。石遵便每晚做噩梦,梦中,自己也被冉闵从王座上拉了下来。后来,石遵以封赏李农为由,分了冉闵的兵权,这才安稳些时日,不想今日又被噩梦惊醒。

今晚与以往不同。梦中,冉闵不止强行将石遵从王座上拉了下来,他还满脸是血,瞪着眼睛看石遵。他的眼神里有杀意,冷森森的杀意,他定是恨自己夺了他的兵权。是的,在夺兵权当时,冉闵一怒之下踢翻了矮桌,顶撞自己。他是不满的,是强烈不满的。他定会找自己报复。

石遵被自己的想法惊出一身冷汗,急命人唤来都中诸王及石氏宗亲前来商议。

“石闵虽拥立寡人有功,却功高盖主,屡屡顶撞寡人,忤逆犯上。当日,夺他兵权,他已有诸多不满,如今又常闻人言,大将军府后院有铸铁之声。况,刘氏私藏金匣,如今,不止刘氏被截,金匣更是不翼而飞,必也是被他藏了。如此,石闵谋反之心昭然若揭,刘氏说的不错,他才是我赵国大患。”石遵手握长剑,以剑触地,支撑着身子,用那布满血丝的双目,紧紧盯着众人。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石遵如此说究竟为何?冉闵为赵国祸患,难不成要斩杀冉闵?

这时,郑樱桃闯进来,怒斥,“闵儿助你夺得帝位,你不止夺他兵权,难不成,还要杀他?”见郑樱桃发怒,石遵急忙上前搀了她落座上座。

“你想过没有?杀他事小,杀了他,便会寒了汉军的心。若他们因此造反,岂非又添杀戮?你帝位未稳,如此动乱,赵国,可禁得住?你,可禁得住?”郑樱桃手转佛珠,口内唤“佛”,看向石遵。

石遵却面色铁青,紧抿了嘴看向众人。

见众人皆不开口,他却爽朗大笑,回身坐到榻上,“母亲多虑了。我赵国,乃我羯族的赵国,是我石氏的赵国,国之大事,何时需看一个家奴的脸色?他自小养在石家,说好听的是父王的干孙子,说难听了,便是我石氏的家奴,不过是父王养的一条狗罢了。如今主人要收拾狗,却还要看狗的脸色,反了他了。”

郑樱桃的佛珠绳子不慎断了,珠子滚得满地皆是。她看向石遵,面有不解,眼中微红。他可是石虎诸子中最为温和的,也是三子中最像自己的,更是与冉闵关系最好的,为何如今,却能说出这般寒彻人心的话?

“不止不必忌讳他,连那汉军又何需忌讳?我乃赵国皇帝,赵人必须听我吩咐,让他们生便生,要他们死便死。”双目如两把火炬一般,射向众人。众人却只是一脸痴怔,唯有石鉴附和了几声。

郑樱桃不由的摇头叹息,他不止让人寒心,还如此狂妄自大,哪日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她起身便走。不想,竟被内侍给截了回来,怒向石遵,“难不成,你还要囚禁老娘?”石遵嘿嘿一笑,上前搀了郑樱桃,反被她一把甩开。

“母亲休要怪责。我知咱们中有与他关系好的,必想速速报与他知道。”石遵看向众人,笑眯眯的,“告诉你们吧,今晚,在捉拿了石闵之前,谁也别想出这个门。”回身将密令递于心腹内侍,那内侍便急匆匆离去。

听他一言,众人才发现,原来在座的,不止诸王,连那石氏宗亲都是素日里与冉闵要好的。如今,他将众人喊来商议,无非就是要囚禁众人,以免有人帮助冉闵。他是早有打算的,念及冉闵危险,众人心里不禁一寒。

内侍怀揣密令,一路畅通出宫,向着大司马府中奔去。及赶到了府中,却见院中一片狼藉。急忙忙赶到中堂,见到眼前景象,内侍吓得拔腿就跑,反被慕青赶上来,一刀结果了性命。

石遵与李农此前便商议出了诛杀冉闵的计策,只是一直在等待时机。冉闵早就知道,不主动出击。一来想将计就计,二来也要试试那李农的心,看它究竟在石遵那里,还是在冉闵这里。天不负人,冉闵并未看错,李农一早便派人命他离开都中逃命。

但,他冉闵何时是那贪生怕死之人?于是,便赶在石遵命李农调兵前,将李农绑了。

“此前,我与九郎并无冲突,他还是彭城公时,我们三人关系最好,所以我才拥立他为帝,他也答应重用我。不想,这阿奴才登帝位,便削我兵权,我忍。”冉闵蹲在地上直直看着李农,“如今,他要置我于死地,我想知道,你当如何?”言毕,将匕首猛地插到地上。

原本以为,石遵性温,以他为帝,或可稍缓口气。不想,他竟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主。平日里见谁都是温面和善的,一同出征也从不争功,像个好人。却在称帝的旬日内削了自己的兵权,冉闵无论如何咽不下这口气。但钟离玉仍劝他,如今时机不到,不可操之过急,必要等到一个更大的时机,将石氏一族彻底解决。

李农看向冉闵,“杀了他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