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高台,石虎命侍女将那心捧给众女眷观赏。众人虽害怕,但都不好表现,只默默低了头。董陶陶紧紧攥了身后唐慕风的手,将他的手掐出血来。唐慕风疼的面无血色,仍一动不动。
董陶陶从未见过有人如此残忍,已是气的浑身发抖,在看到石虎的血盆大口碰到那心时,顿觉腹内一阵翻滚,第一个按奈不住,“哇哇哇”的吐起来。
石虎见此,瞪圆了眼睛,一掌拍在桌案上,“你这南蛮女子,作甚?觉得孤,样子可恶?还是这心,恶心?来人啊,拿去与她尝尝?”说着便切下一块扔给董陶陶。
董陶陶一看那血肉模糊的东西,更是吐得厉害。冉闵忙上前,双膝跪地,“大王息怒,我家夫人,今日身子不爽,好几日食不下咽,还请大王谅解。”人群中的郭勇见冉闵双膝跪石虎,不由的头发直立,眼睛里似能瞪出血来,攥了拳上前,反被李农死死拉住。
冉闵说的是实话,董陶陶近半月来确实茶饭不思,勉强吃些总要吐出来,也就只能吃些瓜瓜果果,眼看的日渐消瘦。不巧的是,近来钟离玉前往义阳,冉闵又信不过旁的医者,便单等着钟离玉来了再与董陶陶诊脉。
石虎倏地起身,却见一旁的柳姜缓缓开口,“恭喜大王,贺喜大王。”石虎被她说的一脸懵,柳姜笑了,“夫人这症状,莫不是有了?若真有了,大王便有了重孙,可不是该贺喜?”娇媚一笑。
那石虎便呵呵的笑起来,“柳妃如此说,孤王开心的很。闵儿,速速传医者与这南蛮女子看脉。”
冉闵领命,一把紧抱了挣扎的董陶陶去往郑樱桃的慈惠殿。
董陶陶紧紧攥了冉闵的衣领,将嘴唇咬破,“让我杀了他,我与他,同归于尽。”
“少胡说。”
入慈惠殿不多久,就见两个颤颤巍巍的医者前来,于内殿为董陶陶诊了脉,连忙道喜。原来,董陶陶已怀孕一月有余。喜得冉闵一把将董陶陶抱起,原地转了个圈儿,刚要大笑,却看向医者,不准医者透露董陶陶怀孕一事。
两医者也是汉人,什么也没说,只对董陶陶说,“夫人劳心劳力,脾胃不健,需好好调理。”言毕,转身离开。冉闵吩咐唐慕风去跟着两医者,必要时可灭口。
董陶陶不解,刚要问冉闵,却见他冲自己做了噤声动作。
帷帐另一边有人影晃动,冉闵欲上前,却被董陶陶拦了,随手撒了一把银针。听到倒地声,两人忙跑过去,果见倒地了两个侍女。冉闵忙触了女子颈脉,却见已是死了,而两人的后腰上插着两把匕首。
抬头,见后窗动了一下,冉闵飞扑向后窗,跳了出去。
冉闵追上那人,伸手搭在他肩上。那人一把握了他的手,用力一转,冉闵便顺着他的力道一个转身,翻身一脚踹在他身上。那人连连后退,竟是清和。见到清和的打扮,冉闵二话不说,拖了她到厢房内,董陶陶随后进入关门把风。
“你要作甚?”冉闵一脸严肃。
“杀他。”清和不敢抬头。
“怎么杀?”
“扮成禽兽,让他捕猎,然后我服以毒药,毒死他。”
“荒唐。”冉闵低声怒吼,“说了多少遍,现在不是时机,你可知,他如今疑心汉臣要反,时时处处找我们的短处。若今日,你下毒害他,毒死了,则一了百了。毒不死呢?倒霉的还是我们,还是那些无辜的汉族女子,你想过没有?”
这时,郑樱桃领着侍女正到处找冉闵他们。
冉闵便让清和隐了,牵了董陶陶自另一侧的门出去。刚好到正殿前碰上郑樱桃,便道:“回郑妃,陶陶并无大碍,只是脾胃不调,回去后,定看着她好好调理。”看向内殿方向,郑樱桃瞬间领悟,推说身子不适,不准侍女跟随,一个人去了内殿。
自从冉闵和董陶陶成婚以来,众人皆知,冉闵最大的弱点便是董陶陶。这也便成了冉闵在石虎那里的最大把柄。他不想在石虎那里,再多一个把柄,故此,打算将董陶陶怀孕一事隐瞒下来。
石虎并不是心胸宽厚之人,他也并没有将从前董陶陶刺杀他的事忘记,留着董陶陶,就是为了牵制冉闵。这些,冉闵都知道。所以,在他得知董陶陶怀孕的一瞬间,便已有了周全的打算。
董陶陶,不能再待在邺城,必须走。一言不发的冉闵下意识紧紧攥了董陶陶的手。
不多时,冉闵和董陶陶陪同郑樱桃重新回到高台。此时的石虎已被柳姜哄的满面堆笑。董陶陶并未怀孕的消息已早早传到了他的耳朵里,因此,他便更不喜冉闵和董陶陶二人,听见冉闵汇报,也并不理会。
董陶陶刚坐下,便闻到一股毒药的气味,忙拉了拉冉闵的衣袖,低声道:“有毒药,有人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