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冉闵和董陶陶四处张望的时候,见一小侍女前来为石虎献羹品。侍女献了并不离去,而是看着石虎喝。觉察到毒药的气味越来越浓,董陶陶心道不好,忙一脚踩在桌案上,飞身上前,一把握了石虎的手腕,“大王不可,这羹里有毒。”一用力,那羹掉落地上,冒着绿气。
石虎勃然大怒,自身后侍卫腰间抽出大刀,“天杀的,竟敢毒杀孤王,下贱的汉家阿奴……”
这时,忽然自人群中跳出两个绿衣女子,并那小侍女一起抽出匕首,“胡贼,受死吧。”扑向石虎,欲与他同归于尽。
冉闵一掌拍在桌案上,用手撑住,一个利落转身,飞起双腿将那小侍女踢飞出去。小侍女手上一松,匕首脱落,刚好插到柳姜面前。柳姜看着眼前的匕首,面色惨白,倒吸一口冷气,晕死过去。
小侍女飞到高台下,“哇”的吐了一口血,看向冉闵,满眼愤怒。见那女子后牙用力咬着,董陶陶蹙紧眉心,忙上前一步,却又退了回来。转眼,小侍女突然一阵抽搐,口吐白沫,死了。剩下的其余两名杀手很快被制服,也自杀了。
石虎暴跳如雷,拎着大刀,将那两个杀手的尸体砍了个稀烂。抬头,满脸是血,血水从胡子上滴落。他命冉闵务必彻查此事,“如若不然,我便要这城中汉民陪葬,可恶,可恶的汉贼,该死的汉贼。”
直忙到黄昏,冉闵和董陶陶才回府。刚至府中,便见钟离玉已然回返,正在听唐慕风回话。原来,于宫中为董陶陶诊脉的两个医者,双双跳河自杀了。
冉闵命人在暗室为两名医者立了牌位,纪念他们为保守秘密,为保卫汉族血脉做出的牺牲。董陶陶拱手,向着那牌位躬身一拜,“两位大义,两位的护卫之恩,我董陶陶没齿难忘,受我一拜。”
这时,忽听得外面人声鼎沸,冉闵同董陶陶忙双双来到正院中。竟见一队全副武装的宫廷卫队已将正殿围了起来,为首的用剑指向董陶陶,“左积射将军夫人以毒药害柳妃流产,速速与我回宫领罪。”
一瞬间的怔忪后,冉闵一把将董陶陶揽在身后,上前与那首领面对面,逼视着他,“你这阿奴,莫不是搞错了?若搞错了,我此时便将你的脑袋拧下来。”最后一声吼叫,吓得那首领连连后退,抽出大刀抵挡。
顿时,自黑暗处涌出无数家兵,皆手持大刀,将卫队围在了里面。
钟离玉上前拦在冉闵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既然大人如此说,想必是有原因的。不如?”看向身后的董陶陶。不待董陶陶答话,冉闵先一把将钟离玉推开,“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董陶陶冷笑,手一挥,“唐慕风,拿披风来,我与他进宫。”
“不可。”冉闵握了董陶陶的手,满脸铁青。
“我没做就是没做,相信大王定会还我清白。你在府里,等我便是。”
无论如何,冉闵不放董陶陶走,一面死死拉了董陶陶,一面命人取了马槊来。钟离玉忙带领众人拦住冉闵的去路,俯身冲他深深一拜,“将军此番,欲陷夫人于何地?”钟离玉几乎一字一句的说出这句话。不但董陶陶听了心惊,就连冉闵都险些惊出一身汗。
若,冉闵今夜违抗石虎,不让董陶陶进宫,势必要有一场械斗。石虎会如何定义这场纷争?是造反吧?如此,冉闵不保,乞活军何以存活?如何对得起冉良、刘昶、董大成的苦心经营,如何对得起流民的苦苦等待?
若如此,董陶陶便是千古罪人。
董陶陶用力甩开冉闵的手,大踏步走了出去。其实,她也有些害怕的,毕竟,她已是将要做母亲的人。她怕自己一去不返,怕腹中孩儿不保,怕再不能与他相见。刚出府门,已泪若雨下。
不多时,一行人匆匆来到倾颜殿。
这时的倾颜殿,已乱成了一锅粥。
郑樱桃率领的女眷站满了屋子,叽叽喳喳乱遭遭。胡族医者们交头接耳,抓耳挠腮。侍女们端着血盆进进出出,满屋的血腥气令人作呕。蓬着头发的石虎端坐于院中,身旁有年轻女子侍奉。
见到董陶陶,石虎离了凳子,只觉得他胡须头发瞬间炸起,逼视向董陶陶,“可恶的南蛮妖女,竟敢毒害孤王的爱妃。速速从实招来,否则,休想离开这倾颜殿。”言毕,铿锵声响,一支上百人的宫廷卫队将董陶陶团团围住,而唐慕风则被按倒在地上。
董陶陶四下里看了看,一把按住腰间皮鞭。抬头,却见柳姜被抬到了殿门处。董陶陶顿时火冒三丈,刚流产的孕妇怎能见风?但她的话,无人听,就连柳姜都不听,定要问问她,“为何害我?”
此时的柳姜,已面色惨白,毫无血色,现下,她必还有下血之症。若再这样下去,她必死无疑。
“大王,让我以针封住柳妃的穴位,止住她的下血之症。不然,她会死的。”
“啪”的一声脆响,董陶陶觉面上火辣辣的疼。抬眼,眸中满是怒火,但在触到石虎目光的那一刻,却软了下来。
石虎觉董陶陶狡猾,不认罪,命人拿来马鞭,举鞭就往董陶陶身上抽,却被董陶陶一把扯了,“大王的孩儿重要,还是柳妃重要?让我救柳妃,救下柳妃,任凭大王处置。”转头向柳姜,怒斥:“让我为你止血,不然你会死。就算要与我斗,也要活着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