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的树林中,又是另一番景象。
冉闵出了名的力大勇猛,慕容恪虽也不弱,但到底不是冉闵的对手,手臂上已有两处伤痕,而冉闵却毫发无伤。就在两个勇将战的正酣时,冉闵坐下“朱龙”却四蹄发抖,有些疲累之态。
冉闵觉察到“朱龙”的异样,忙腾出一只手抚摸了下它的鬃毛。不摸不要紧,这一模,却见“朱龙”陡然一惊,似是梦中惊醒。它一嘶长鸣,原地打转,后,扬起后蹄乱踢,踢死了数十名燕兵。
冉闵在其上坐不稳,慕容恪欲趁机刺伤冉闵,却被“朱龙”扬起前蹄挡了一枪。慕容恪的马受此惊吓,竟惊了,飞跑出去。而“朱龙”更是离谱,几次扬起前蹄,终于将冉闵掀翻在地,自己则跑出树林,消失在夕阳里。
冉闵刚落马,就被呼延桓率人俘了。
当晚,钟离玉发动所有人,找至半夜方找回了“朱龙”。彼时,它躺在荒草间,疲弱不堪。驯马师在仔细检查后,自它鬃毛间找出一根银针,竟是董陶陶的银针,上面还有少量的毒。但,熟悉董陶陶的人都知道,她的银针,无毒。
“不用问,一定是她,是她要害死棘奴。”石鉴第一个跳出来喊,接着便有成百上千的人喊,“杀了妖女,为将军报仇,杀了妖女,为将军报仇……”作势要冲进帐篷,逍遥四子忙护在董陶陶前。
“义阳公稍安勿躁。陶陶与将军乃是夫妻,怎会害他?咳咳咳……”钟离玉轻轻咳了两声,不由看向身后的慕容灵犀。从前,每当他咳嗽或者不舒服时,她总会第一个冲出来,端茶递水,今日,却为何,一动不动?
“她曾是你的盟主,你自然帮着她说话。”石鉴大手一摆,对钟离玉有万分不满,“是夫妻又怎样?你们汉人最是薄情寡义,奸诈狡猾,谁知她是不是真心与棘奴成婚,还是包藏了什么祸心?”
“胡贼,你说什么?”董陶陶大喊,甩出皮鞭。石鉴毫不示弱,抽出大刀迎上来。
石遵见状,忙上前劝解。
钟离玉借口身子不舒服,让灵犀扶她进帐篷。
刚进帐篷,钟离玉一把抓了灵犀的手,将她逼至柱子上,“是不是你?”灵犀从未见过如此模样的钟离玉,心里害怕,连连摇头。
钟离玉松了灵犀的手,缓缓坐到榻上,“当初,你是为待嫁而来将军府。如今,将军与陶陶早已成婚,且又得到赵王的认可。你,本不必再待在将军府的,明日,明日我便着人将你送到燕国军营。从此后,你我,就不必再见了。”
听闻如此,灵犀慌了。
钟离玉说的不错,原本她在将军府就是待嫁之身,冉闵和董陶陶成婚后,她是要回燕国的,但,燕王慕容皝必要她留在将军府。她知父亲的意思,不过是让她继续充当他的眼线,监视冉闵,监视赵国。
灵犀也没有办法,她自小在冷宫长大,父亲不喜她母亲,也不喜她。从小,她就没见过父亲,直到那年,被父亲接到身边,养了几个月,便送到了赵国。她于赵国,于左积射将军府生活了几年,早已习惯。
若此时再将她送回燕国,她势必要再回到冷宫。灵犀是过够了冷宫的日子,她不想再回去燕国。即便回去,也是要完成父亲的任务,被他风光接回,成为燕国真正的公主。但,这些都不是主要的。
最主要的是钟离玉最后的话,“你我,不必再见了”。这于灵犀而言,才是致命的痛。
慕容灵犀待嫁将军府,虽不喜冉闵,却也一心嫁给他。直到钟离玉的出现,一切都变了。
她不再想嫁给冉闵,甚至天天盼着他与旁人成婚,如此,她便能日日守着钟离玉了。所以,在冉闵和董陶陶成婚后,她第一时间自降身份,去照顾钟离玉。如今若要她离开钟离玉,堪比要了她的命。
灵犀双膝跪地,落下泪来,“求求公子,不要送我回去。我未能嫁给将军,已属燕国耻辱,阿父不会再要我了。求求公子,让我留下,让我继续侍奉公子。”
对于灵犀的反应,钟离玉并无半分奇怪。他知道灵犀会妥协,因为他知道灵犀对自己的感情,必不愿就此分别。钟离玉神色暗淡,不由叹了口气。他赢了,但,他赢了什么呢?实在是,他输了,输的彻底。
“既然你想留在将军府,为何,又要害将军?”钟离玉附身向前,审视着灵犀。
灵犀心口一紧,不敢抬头。
“好,你不说也罢。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今晚救出将军,将功补过……”
“哪儿那么容易?”
钟离玉话未说完,就见董陶陶带人闯了进来。董陶陶飞身上前,一巴掌甩在灵犀脸上,灵犀也就飞了出去。
“陶陶,你听我说……”钟离玉上前,却被逍遥四子及唐慕风死死拦住。
董陶陶缓缓抽出皮鞭,“啪”的一声抖开。一鞭抽下去,灵犀皮开肉绽,两鞭下去,她便气弱游丝,伸手向钟离玉求救。
钟离玉拼力推开四子,一把握了董陶陶的手,“陶陶,军中,不可滥用私刑。”董陶陶猛转头,看向钟离玉,满眼里的凌厉之色,钟离玉不敢直视。
“用,用她换将军。她是慕容儁的阿妹,慕容儁定不会眼睁睁看着她死。”钟离玉急道。
虽然此次是赵与匈奴的纠纷,但,呼延桓联合慕容儁兄弟,必以慕容儁为尊。董陶陶一拍大腿,懊恼不已,早知如此,就该将那慕容儁掳回来……
深夜,燕军营中军大帐仍有灯火。
慕容儁、慕容恪和呼延桓三人围坐桌前商议军事。
忽然,一道黑影闪过,接着,一士兵重重摔在桌上,七窍流血。三人大骇,忙起身。接着,又是一道黑影,袭向慕容儁,慕容恪忙抽了一旁木棍抵挡。皮鞭缠住木棍,陡然绷直,“嘭”的一声,那棍子便断成两截。
接着,帐外之人收鞭,董陶陶闪身跳进来。身后的左山拎着遍体鳞伤的慕容灵犀紧跟进来。
见是董陶陶,慕容儁笑了,上前拱手,“原来是董盟主,盟主前来,何事?”慕容儁明知故问,他早知董陶陶今晚会来,已做了准备。不想,她还能安然无恙的走进中军大帐,想来,还是小瞧了她。
董陶陶一脚踩在矮桌上,轻轻拍了拍手,“换人”。
左山拎着慕容灵犀上前,揪了她的头发命她抬起头。如此,慕容两兄弟才能看的清楚。果然,慕容恪按奈不住,欲上前,却被慕容儁推开。
“盟主凭什么认为,我会换?”慕容儁始终没看灵犀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