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阮拂玉不过是往镇上走了一趟,就知晓了阮益德被定罪的消息,村子里来来往往那么多人,自然也听说了一些。
也不知是还不确定,还是故意要看热闹,总之当阮南舒的马车刚一进村子里,就被人给拦了下来。
“小姐,咱们还要继续走吗?”赶车的车夫问道。
听他语气中明显有些犯难,阮南舒掀开帘子,往外头瞧了一眼。
只见这条本就不宽阔的村道被一群人围住,人人面上皆是好奇之色,并没有要让他们过去的迹象。
知晓逃不过,她干脆长长舒出一口气,将帘子掀开来。
“劳烦大家让个路,给马车通行。”她说道。
若是知情识趣儿的人,自是不会继续阻拦,可最难劝动的,便是那颗看热闹的心。
为首的村长妻子阮桂芳不仅没有避让,甚至还上前一步,问阮南舒:“我家侄子今日上集市去,说你将自己的老爹给送进了大牢,只等着秋后问斩了,可有此事?”
不遮不掩的询问,已经明显带了恶意,让阮南舒的面色微微一沉。
很显然,前段时间阮家给村长施压,村长定是将她狠狠训斥了一番,她才会如此心有不满。
身边的晚淇也不高兴了,挡在自家主子前头,朝着她气恼道:“旁人的家事,你多话什么?”
“我跟你家主子说话,有你一个小丫头什么事儿?”
阮桂芳说着就要去拨开晚淇,可见她用了不小的力气,也就没有硬来,而是侧过身子,问她身后的晚浓。
“听闻你娘也是被阮益德强过的,你还在伺候仇人的女儿,我若是你,怕是连找根绳子吊死都不敢。否则对上你那九泉之下的娘,怕是要被扇两耳瓜子!”
晚浓听得此言,脸色立即一白。
她原本垂在身侧的手无措地抓着自己的裙子,明显被这**裸的恶意中伤。
阮南舒再听不过去,将晚淇、晚浓就拉到自己身后去,直面阮桂芳。
“我不知她娘会不会怪她,但以她娘对她的疼爱,你能当众辱骂她的女儿,晚上必定要被抓去叙叙话!”
阮桂芳被她的气势唬住,又想起晚浓那听说死状可怜的娘亲,被吓得退后一步。
可主动找麻烦的人,又怎会因这三言两语就退回去?
阮桂芳稍稍做了一番心理建设,便又站上前来。
“大白天的,你少在这儿神神鬼鬼的吓人。我说错什么了?你们这主仆就是对不孝女,一个护着仇人,一个害死老爹!”
说罢又朝着众人嚷嚷起来,“大伙儿快来瞧瞧啊,瞧瞧这不孝女长个什么样子,回去之后好提醒一下自己的孩子们,莫要学这种人。”
一番话下来,阮南舒已是气得浑身发抖。
她手中的符纸捏的死紧,眼看着就要朝阮桂芳砸过去,好让她尝尝惹了自己的下场。
奈何还没还手,从人群之后就匆匆忙忙赶来一个身影。
“你个无知妇人,还不跟我回去!”村长一把抓住阮桂芳的胳膊,就要将她往家中扯。
可阮桂芳干惯了农活,还真有一把子力气,竟是将村长一下甩开。
“我早看你这老东西不顺眼了,好好一个村长当成你这一个窝囊样,都不嫌害臊!我今儿就是要说,我看谁敢动我!”
话音刚落,就听“啪”地一声。
竟是村长一巴掌扇在阮桂芳的脸上!
她当即愣在原地,久久不曾回神。
而村长则是朝着阮南舒微微一躬身,“妇人之见,不足听入耳中,你莫怪,也叫家中长辈放宽心,村子里绝对不会再有那些闲言碎语!”
说着面向周边的众人,扬声说道:“恶人所为,不伤及自身,怎能共情?你们在怪罪南舒之前不如先想想,若受苦受难的是你们自己的母亲、女儿、孙女,甚至是你们自己,该当如何!”
众人听言,有半数都垂下了头,显然是换位思考。
可仍然有人固执己见,“百善孝为先,便是家中长辈犯了再大的错处,也没有被孩子怪罪的道理,更遑论还是亲手将自己的长辈送进去?”
“你懂个屁!”村长瞪视了那中年男子一眼,“这是大义灭亲!倘若人人都如你这般不明事理,天底下的正义靠谁维系?真要是祸到临头,你们一个个的,还不知会不会做出更过分的事情!”
那中年男子被村长这么一吼,立刻便是偃旗息鼓。
阮桂芳此时却反应过来,张牙舞爪就撕向村长,“你个老东西!老娘嫁给你二三十年,为你操持家务、教导孩子,你竟如此对我?!”
“正是有你教导孩子,才会将他们教成了如此模样!少在这儿丢人现眼,跟我回去!”
村长边说,边抓着人离开。
周围的看客纷纷让出一条道来。
村长还不忘朝着他们吼道:“都回自己家去,倘若叫我知晓谁家敢嚼舌根子,这私塾也就不用办了!不然你们学着人家的知识,还说着人家的坏话,也不嫌亏心的慌!”
一旦涉及到了共同利益,有些挑动是非的人就不敢冒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