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章 残忍(1 / 1)

师傅说,他年轻时候曾经看过那朝的姥姥做过一个据说是因为图财害了嫖客性命的妓女,师傅说那女子真是天香国色,娇柔温顺的模样人见人爱,谁也不会相信她居然是个杀人犯,师傅说刽子手对犯人最大的怜悯就是把活儿做好,你如果尊敬她,或者是爱她,就应该让她成为一个受刑的典范。

越是可怜她,越是应该把活儿做的一丝不苟,这和名角演出是一个道理。

师傅说凌迟美丽妓女那一天,长安城万人空巷,东市的这个刑场,被踩死挤死的看客就有十多个,师傅说面对着这样美好的肉体,如果不全心全意的认真工作,那就是造孽,就是犯罪,如果干不好活,愤怒的看客就会把你活活咬死。

那天的活儿,师傅干得漂亮,那女人配合的也好,这实际上就是一出大戏,刽子手和犯人联手演出,在演出的过程中,犯人过分的哀嚎自然不好,但一声不吭或者像程子安这样被堵着嘴也不好,最好是适度的,节奏分明的哀嚎,既能刺激看客们虚伪的同情心,又能满足他们邪恶的欲望。

师傅说他执刑十余年,杀人过千,才悟出一个道理,所有的人,都是两面兽,一面是道德仁义,一面是嗜血纵欲,面对着被刀分割着的美人身体,前来观刑的无论是正人君子还是淑女小姐,都被邪恶的趣味激动着。

凌迟美女,是世间最惨烈凄美的表演。

师傅说,观赏这表演的,其实比执刀的还要凶狠,师傅说他经常用整夜的时间,翻来覆去的回忆那次执刑的经过,就像一个高明的棋手,回忆一盘为他带来了巨大声誉的精彩棋局。

哪怕到了最后那一刀,那美人的身体已经皮肉无存,但她的脸依旧无损,带着那种亦歌亦哭的吟唤,让师傅的心头一酸。

然后就割下了她的最后一块心头肉,师傅感动的看着她苍白如雪的鹅蛋脸,听到她的胸腔深处,发出一声深沉的叹息:

冤...枉...

她的生命之火熄灭了,眼神黯淡无光,她在执刑过程中一直摇动不止的头颅软绵绵的垂下,头上的黑发宛如一匹刚从染缸里提出来的黑布,遮住了血肉无存的骨架。

赵甲不由得想到,也许在台下的百姓看来,他只是一个姓赵的屠夫,不是师傅那样高明的棋手。

他抬头看着程子安的脸,只见他头发直竖,双目圆睁,黑眼珠发蓝,白眼珠发红,鼻孔炸开,满嘴是血,腮帮子上已经鼓起了两块极高的肌肉,这幅狰狞到了极点的面容,倒是让赵甲吃了一惊。

仿佛此时才出现一般,台下百姓们的疯狂喝彩声和叫骂声,这才传入了赵甲的耳朵,让他捏着刀子的手不由得有些酸麻起来。

这些叫骂,是对程子安还是对他?

而一直被嘟着嘴的程子安,终于是拼命挤出了嘴里的布团,发出一声绝望凄厉的号叫。

尽管对此有所心理准备,赵甲还是被吓了一跳,更别说台下的百姓们了,他们几乎是齐齐的、齐齐的退了一步。

这号叫声不像马不像驴,十分渗人,他的惨叫声让台下所有男人都受到了深刻的刺激和巨大的震动。

片刻之后,不少百姓不忍再看,转过头去,其中男性居多。

而更多的人,则是直接弯腰呕吐起来。

此起彼伏般,一个人呕吐的声音带动了其他人,整个刑场都被这种声音笼罩,一股酸气升腾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