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恒突然知道的这个秘密,令他几乎处于崩溃的边缘——当年他乳母说漏嘴了他并非长宁郡主亲生儿子以后,就被长宁郡主所杀,他故作无知,一直觉得生母只是与他分隔两地,却不曾想,早已是这样的下场。
他这么多年蝇营狗苟地蜗居在长宁郡主的羽翼之下,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寻找到生母下落,却又怕长宁郡主这个嫡母忌惮他,所以他顶着容氏家主的身份装作了耽于声色的酒囊饭袋,他虽好美色,但并不至于沉迷。
如今青云骑这一声轻轻浅浅的“嗯”,轻而易举地就否决了他这么多年韬光韫玉的努力,击溃了他所有的坚持。
他眼中猩红如嗜血的猛兽,额头青筋暴突,险些如蜿蜒细密的许多青蛇要跃破皮肉闯出来。
他用手掌钳住南棠的脖颈,迫的南棠不自觉往上仰头,却仍旧濒临窒息。
南棠脸色涨红如朱鼓,辛白筠终于按捺不住地叫喊道:“容恒,你放了她,我来换——我跟你走!”
容恒用手掌掐住南棠的力气这才松了些。
他才转过头看着辛白筠,像是要把一切的恨意都转嫁到了这个告诉他真相的女人身上,他森然一笑,令人只看一眼便浑身毛骨悚然,声音极其轻微的,他幽幽地说:“好,你跟我走。”
九娘拼力大吼一声:“玲珑!”
辛白筠不顾九娘的歇斯底里的喊叫,她已经胆战心惊地迈步准备去换容恒手中的南棠了。
南棠此刻也痛哭流涕,她看着辛白筠决然要以身相换地走上前,她心中亦在泣血:夫人,南棠不敢自刎,南棠好自私,南棠还想陪着殿下……
辛白筠一步一步走得很慢。
因为她听见远处又有熟悉的马蹄声,正疾驰而来,且这次的马蹄声音她很熟悉。
是紫骝马。
难道,是虞司默回来了吗?
她只消再等一等,是否就会有人来救她了?
辛白筠拖延着步子,耳风留意着外头马蹄靠近的声音。
在马蹄声抵达长乐楼外的巷子口时,她彻底从容恒手中换下了南棠。
容恒对着身后的青云骑轻轻一嗤:“绑了,带回去,严加审问。”
辛白筠长吁一口气,由着青云骑上来绑她,她亦不挣扎。
九娘早没了力气再挥刀护她,只能噙着泪眼睁睁地看着辛白筠被青云骑绑住。
南棠自知功夫不敌,也不敢莽撞,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看着辛白筠双手被反绑住,容恒挑衅玩味地看着花容月貌的辛白筠,用粗粝的指尖挑起辛白筠若削的下颌:“一会儿将你带回容府,放在我房里,看看这秣陵声名远扬的玲珑姑娘,是何等的玲珑有致……”
他带着浓郁酒气的吐息喷洒在辛白筠脸颊上,让她几近作呕,猛地下颌一用力,甩开了他轻慢的大手。
容恒见辛白筠如旧倨傲,倒是气甚,指着南棠坏笑着,对辛白筠道:“我只答应不掐死她,却也没保证这小贱人能活下去。”
南棠和九娘齐齐侧目瞪着容恒,辛白筠倒是强自抑住心头担忧,因为她知道,长乐楼外头,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