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怨言四起:
“孤陵人怎么就不用交税了!”
“咱们大宛人支持你们那些奶茶坊的生意一两年了,竟是一文钱都没交税过的吗!”
“看来是想赚了钱就拍拍屁股走人,临走连补税都不愿意!”
“钱大人!赶紧关押了这厮,别叫他回孤陵去颠倒是非说咱们大宛人刻薄!”
没有任何一群百姓能听着一个外族人辱骂自己的母国。
汝川百姓已经幡然醒悟了。
只有这姓莫的还觉得汝川百姓愚蠢可欺,真是不自量力。
辛白筠听着怨怼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险些将这姓莫的给生吞活剥了,更有底气与他理论了。
辛白筠双手交叠置于身前,端的是一派大家闺秀的姿态,字字掷地有声地说:
“这竞品大会也是大宛所特有的竞赛形式,莫公子出身孤陵,如今既然应战,并对这应战的结果心悦诚服,如何不是入乡随俗的一种体现,如何不是敬重我们大宛作为友邻国的反应?”
“怎么如今涉及到从你们的腰包儿里头掏钱按我们大宛律例交税,就变成了大宛的税收制度只针对大宛人了?”
“你们在大宛的土地上开铺子赚大宛人的钱,就该知道连国库的银子都是取之于民而后用之于民,你们不过是赚了大头儿的,拨些应该缴纳的税收给大宛的国库,怎么便要再三推拒了?”
“若知道需要缴纳税额给你们大宛的朝廷,我们宁愿不来这汝川赚这十文小钱!”姓莫的愈发难堪,气的浑身哆嗦却没得厥词回击,羞愤之下竟然口不择言地说:“临行之前,一介女子和一介大宛巨贾如此纠缠撕扯,实在令在下心中对大宛好感全无!”
“怎么,十文钱十文钱地积小成多,赚出了几千几万贯,怎么如今倒是一毛不拔起来?”辛白筠步步紧逼,一声更比一声的语调高,激愤地直对着那姓莫的吼道:“往你们铺子里头扔钱的百姓,可都勒紧了腰带往国库挤银子上税,他们是良民,是羔羊,那你们——难道是豺狼?是虎豹?”
“可笑!”姓莫的猛地振袖,倒是显出一副自己的委屈来:“我们在汝川经营奶茶坊一两年,知府大人都不曾提醒过我等需要缴税,如今你一介女子出来泼妇骂街,岂非是响当当的一声马后炮?”
辛白筠冷哼一声:“那是钱知府渎职懈怠,有朝一日圣上责难下来,严令彻查,知府大人又该当如何?”
她心中有怨气的——因为她见过李梁安那等好官,对税收查验严明细致,不会畏惧孤陵人而在此如钱知府一般姑息养奸,她如今倒也想借此机会敲打这钱知府一番,好教汝川以后的日子安宁下来。
钱知府突然被辛白筠指责,一时也是羞愤难当地涨红了脸:“你哪里来的小妮子,胆敢指摘本府的不是!”
辛白筠迎着钱知府的怒指和愠火,不卑不亢地朗声道:
“民女并非是有意指摘大人,只是民女素来好在民间各城流转,民女才从秣陵溜达了一圈,只知道秣陵商会会长被密信告发贪污受贿,圣上责令严查不贷,还好是那会长当真冤枉——若是真的有因私废公的举动,只怕如今也早拉到宛城天牢下大狱了,民女不过只是提醒钱大人,应当引以为鉴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