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若活着，往后还有机会。”英兰姑姑眼含热泪，重重地抱住辛白筠，“夫人以太后的身份振臂一呼，救得是千千万万的黎民。”

“我知道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辛白筠此刻说起话来，连樱唇都在颤抖，双目的光都黯淡下来：“只是这次……如果是你和阿茹去顶罪，实在凶多吉少。”

英兰姑姑拿出一副诀别的姿态来：“就请夫人，允许妾身和阿茹，为夫人您尽忠吧！”

英兰姑姑跪在地上，重重叩了个头，额头触在冰凉的地面上，让人意志都为之一醒。

辛白筠霎时瞪大双眼，一双杏核儿眼立时有更多的泪珠打转着：“不，我说了，不行。”

英兰姑姑挺起上半身，跪在地上斩钉截铁地说出这句话：“殿下临行前吩咐过，不论遇到何事，都要想方设法保证夫人不受分毫损害。”

此刻她面上再无一丝悲戚温和之色，只见面上神经紧紧绷着，是忠诚与坚毅。

英兰姑姑咬牙续言道：“我，阿茹，九娘，李章和其他秘院龙使……都会竭尽全力，保护夫人安好。”

辛白筠无语凝噎的站在原地，眼中红血丝瞬间多了起来。

英兰姑姑见辛白筠意志如此不坚定，立刻挺直腰身，续言道：“别的后果，可以不计。”

辛白筠失望地看着英兰姑姑：“不计后果……这也是虞司默说的吗？”

英兰姑姑挺起下颌：“是。”

“不可以！”辛白筠立刻嘶吼了一声，转过身，才缓了缓情绪的释放：“阿茹无辜是一，其二是阿茹的两家运来客栈联系着殿下在大宛举国上下的耳目。”

英兰姑姑的眉心一皱，一时不知该如何去劝。

辛白筠又道：“我若牺牲阿茹，殿下的多年心血，就会毁于一旦。”

英兰姑姑无奈地摇着头，反口便接连问道：

“那夫人，有想过自己落网的下场吗？”

“若是阿茹不认罪，有心之人势必逼迫李大人去查这银票来历，他们会容许李大人包庇您多久？”

“您别忘了，用来兑换银票的万金，乃是容沛春到横岭山为救辛拂晓所赠，一旦这事情被容沛春知道，仔细追查下来金子的下落，长宁郡主定会发现您的身份和鸿跃帮的秘密，届时牵连更广，您又当如何？”

“难道仅仅凭借夫人一人落网，殿下就能彻底躲过有心之人的追查吗？”

“别说了！”辛白筠大声制止她继续说下去，“这两头都是死局，但这事不该让阿茹和你来承担。”

辛白筠并非贪生怕死之辈，只是无论是阿茹认罪，还是她辛白筠被陷害，对虞司默而言，都是不小的打击。

南风阁的门被一脚踢开：“还有一条路。”

是南棠，她听说外头的官兵在催促了，她是从耳房溜过来的。

南棠拿着一把剑，分明肩上未愈，此刻还是拼了命要保护辛白筠不受牢狱之灾。

南棠握住辛白筠的手，郑重地说：“还有一条路，就是奴婢掩护夫人走，届时没了夫人对簿公堂，想必任何一个受过夫人恩惠的商户，都不敢催促李大人肆意断案，这冤假错案也就成不了了。”

“不行，我一旦走了，就是畏罪潜逃。”辛白筠拂掉南棠的手，转看英兰姑姑问：“阿茹如今在哪里？！”

“被押到县衙候审去了。”英兰姑姑面如土色，看上去是不忍回忆了：“五花大绑，面上无光。”

辛白筠想着，阿茹一介女子，又是习武之人，为了她，还不得不藏拙，要受如此屈辱……

辛白筠在原地踱步，沉吟半晌，不知道在思量什么，最后关上了门。

“要救阿茹，也得保住我们的清白。”辛白筠暗自握拳，缓缓地，一边思量一边说：“这事并非是阿茹和我，两人谁落难这样简单。”

这事不对。

才平复情绪的辛白筠这一刻发现这件事不对，蹊跷至极。

她仔细想着英兰姑姑提出的解决方案，又仔细回忆着那日阿茹来送银票之时，同来的，还有九娘。

不对！

有心之人最后针对的靶子，一定没有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