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白筠回过神来,执意搀扶着英兰姑姑站起来:“姑姑,你想没想过,阿茹来送银票的那天,九娘也来了,一旦彻查下去,运来客栈和长乐楼都会受到追查。”
南棠附和道:“对,那日,九娘也来了。”
辛白筠点点头:“九娘也曾走出去拿牡丹酿送给我,会不会届时这事情就演变成了,阿茹用银票行贿,而九娘以名酒行贿?我即便解释说九娘与我私交甚笃,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英兰姑姑怔忡了片刻,觉得辛白筠所言有理:“夫人说的有道理,是妾身一时鲁莽了。”
辛白筠想着那无稽之谈的密信,竟然正好在和气生财堂的大梁上悬挂着。
而英兰姑姑方才又说,很多有声望的商会商户,不约而同地受邀,来了这和气生财堂。
所以这个有心之人的布局,不单单只是密信这么简单,还在于,他要挑唆其他商户当面见证这件事。
目的就是要让李梁安无法把这一件会长受贿的事情压下去。
真是用心颇深啊。
辛白筠谨慎小心地分析着:“这个写密信的人冲着的,不是我——他们一定料到了,你们会替我顶罪。”
英兰姑姑对辛白筠此刻的分析为之一震。
辛白筠眸光顿时犀利起来,续言道:“所以她们的目标,根本就是阿茹和九娘,以及身后的、维系着暗卫营运行秩序的运来客栈和长乐楼!”
“那又是什么人盯上了我们?”英兰姑姑此刻也觉得大有蹊跷,“妾身根本想不出,是哪里出了纰漏。”
辛白筠摇摇头,叹道:“运来客栈和长乐楼的运作何其缜密,连朝中帮着我们的沈丞相和李梁安都无法知道的彻底,这又是什么人能发觉到这其中的蹊跷,英兰姑姑,你细想起来,不害怕吗?”
英兰姑姑倒吸一口凉气:“妾身听起来,是有一些毛骨悚然。”
外头不断有丫鬟来敲南风阁的阁门催促,说是外头县衙的官兵等不及了。
这已经是催促的第三遍了。
辛白筠只得让苍洱去回话,只说是衣裳不小心被打翻的胭脂蹭脏了,为了不当面出丑,需要换一件。
只能争取一盏茶的时间想是何人所为了。
辛白筠看着面前挺身护主的南棠,炯炯有神的目光就盯在她肩上的伤口处。
“云舒。”辛白筠突然定睛开口,惊讶道:“是云舒?!”
南棠和英兰姑姑都错愕地看着辛白筠此刻惊恐的表情。
南棠看了看自己肩畔的伤,也怀疑起了这个小丫头。
辛白筠诧异在,她完全没想到云舒的心计如此之深。
辛白筠转过头,朝英兰姑姑问道:“英兰姑姑,你曾伺候过沈太后,你可知道那云舒丫头,是什么人?”
“忠心乖觉得很,从前只是个伶俐的陪嫁武婢,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英兰姑姑仔细回想着当年宫中的云舒丫头,并不十分起眼,更不见有多聪慧。
只不过,英兰姑姑也从来没想到云舒竟然在那天夜里会刺杀辛白筠,看来还是她小瞧了沈盼夏身边的丫头。
英兰姑姑道:“她那日行刺于你,想必也是因为是你耽误了宣王殿下救沈太后最好的时辰……”
“可她被人救走了。”辛白筠捏指成拳,掌心一片湿腻的汗液:“救她的,是什么人?”
英兰姑姑摇头道:“妾身从未听九娘说,云舒在这秣陵和什么黑衣人勾结过。”
“云舒怎么来的长乐楼?”南棠也突然开口问道。
英兰姑姑回忆道:“妾身听殿下说,云舒丫头从祈隆庙被李大人救出来,送到了运来客栈去,之后长乐楼重新开张,辗转又来到了宛城给长乐楼帮忙,前几天她拿着个殿下的折扇和九娘说,殿下让送她来虞府之中伺候您,那时妾身已经有所怀疑,但那折扇的的确确是殿下的手笔,我和九娘,也便没有多想。”
辛白筠有些惊惶起来:“如果真是云舒所为,那李梁安的身份,岂不也……”
“不会。”英兰姑姑此刻淡定地摆了摆手:“李大人当时只是把昏迷的云舒交给了鸿跃帮的人,云舒不知道李梁安是我们的人。”
辛白筠觉得虚惊一场,此刻才放松下来喘息了一口气:“要是这样还好,不然我们这一次,可是大江大浪都过了,却彻彻底底全部在这小阴沟里翻了船了……至少,还能保得住李大人不受牵累。”
除了阿茹的运来客栈,九娘的长乐楼,秣陵潜伏多年的李梁安,此刻也是虞司默棋局里,很重要的一步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