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这一次，是澹台远先来送了个投诚的人情。

虞司默想到这里，就已经知道了澹台远的居心何在，沉吟良久，只支吾道：“你大哥他……”

“父亲病重，郎中说恐时日无多，不能再受惊吓了。”澹台远低头叹道：“大哥的死，我没有告诉他。”

虞司默点点头，没正面回答澹台远的话。

澹台远立刻抬头道：“殿下，草民给您的书信，您可考虑好了吗？”

虞司默蹙眉：“你便这么恨容氏？”

容氏虽是会威胁到皇族的权力，但是也不可连根拔起，一旦容氏倒台，下一个容氏，焉知不是眼前的澹台氏？

澹台远又拿着水囊往嘴里灌了好几口，洒了一身，有酒香飘出。

里面不是水，是酒，他常年带着酒袋子。

最后，澹台远自嘲一笑：“宣王殿下，没受过宫刑，没遭人白眼过吧？”

虞司默垂首，没说话，也低低的叹息了一声。

其实，澹台远的恨，他理解的。

他本就是庶子，又行二，上头是嫡兄长澹台连，自小就不受重视，除了给大哥打下手，什么都不会。

可就仅仅因为，他打了长宁郡主的儿子——那个强抢民女的容恒，就遭到这样的陷害，不公平，不公平！

长宁郡主造孽无数，澹台远只是她害的很多人中的一个，可是这一个澹台远，是真的想用生命去报仇。

虞司默同情过很多人，怜悯过很多人，可为什么眼前这个受容氏迫害最深的澹台远，不能得到他分毫的理解呢？

而且大事在即，虞司默不该犹豫了。

澹台远调回了所有原本要送来秣陵的马匹，早给了虞司默下马威，如今又送了个人情。

而且，虞司默不知道澹台远到底知道他多少事情，澹台连从前只是秘密帮助他成事，如今澹台远连他在西郊救赫连氏族人

“你要我配合你杀长宁郡主？”虞司默抬头，“现在吗？”

“殿下，我澹台远，保证能帮你夺位。”

澹台远如一只虎狼腾身而起，蹲在虞司默身边，语气阴森可怖地说：

“只是宣王殿下，我要你答应我，你登基以后，帮我，杀了长宁郡主。”

虞司默对这份威逼利诱的语气感到十分不满，这个澹台远和他大哥澹台连比起来，倒是的确……

高深莫测，神秘至极。

虞司默侧目：“如果我不答应你呢？”

“那么，澹台氏马场出来的上等紫骝马，会送到孤陵，送到嵘川。”

澹台远如沉落人间的鬼魅，嘶哑的声音中，透露着十足的威胁之意。

“总之，澹台氏的马，不会留在大宛。”

把母国最好的战马，送到两个邻国去，这言下之意，实在让人不寒而栗。

这个威胁对于还未成事却关爱万民、胸怀天下的虞司默而言，当真受用，十分受用。

“澹台远！”虞司默用力将手臂重重按在石壁上，对澹台远逼视过去，厉声吼道：“你胆敢做卖国贼！”

澹台远有意无意地笑着，信手掸了掸身上的石头灰尘：“殿下小声点，不怕那贱人的走狗折返回来发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