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巧忙把端着茶水的檀木盘放在案上,立刻抽了腰间揣着的绣帕出来,蹲下身子擦拭着赫连云蔚裙摆上头的绿豆糕渣滓,连连道歉道:
“夫人,实在是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给您擦擦,我给您擦擦。”
“没什么,回去我换一件儿便是了。”
赫连云蔚对纤巧的焦急感到意外,并没怪罪,只是看到纤巧的手上方才也被烫了水泡,关切道:
“你还好吧?”
纤巧把沾了汗水的发丝拢到耳后,巧笑道:
“没没没,今儿新来的丫头茶煮的不热,我没烫到的,夫人不要担心。”
可赫连云蔚看到,方才那分明是滚烫的、冒着热气儿蒸腾的茶水……至今还在案上冒着白气呢。
纤巧把被烫到的手指往身后藏掖着,然后笑着接待赫连云蔚:“夫人是来选胭脂的吗?”
赫连云蔚点点头,把钱袋子系在腰间:“嗯,你们外头说的,桃花做的胭脂……我可以看看吗?”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了。”纤巧热情地招待着赫连云蔚,从木架子上头取下一盒精致的胭脂。
她拉了赫连云蔚到一旁安稳地坐下来,才打开了胭脂盒的盖子,指腹打着圈圈融化了上头的胭脂膏体,往手上轻轻擦了擦,就一抹桃粉的光泽在手背上显露出来。
色泽是比新春的桃花更艳丽一些的,仔细闻有淡淡的桃香馥郁。
赫连云蔚心中暗叹一声:这胭脂在手背上都如此通透,若是上了颊上,更是白里透红的光泽红润了。
赫连云蔚啧啧称奇,笑着叹道:“嗯,果然不俗,是好看。”
纤巧听了夸赞笑了起来,笑容很是甜美,介绍道:“咱们这桃花胭脂唤作‘芳菲’,是咱们夫人给取得名字。”
赫连云蔚听了这名字,想着辛白筠那个心思玲珑之人,不负盛名,对这胭脂的取名都诗情画意的,叹道:“都道是‘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你家夫人是个懂意境的女子。”
赫连云蔚出身苗疆,却自小就十分钟爱诗词歌赋,所以对诗书也是略懂一二的。
纤巧亦道:“是呀,咱们夫人虽是苗疆异域来的,但很通诗书,名字都取得很好。”
赫连云蔚轻轻翻腕,看着那芳菲胭脂的罐子底部,赫然刻着“青瓷坊”三个字——看来,这是秣陵商会的加持之下,悦容斋里头装胭脂水粉的容器都和秣陵的瓷器商人合作了。
赫连云蔚道:“这罐子倒也别致,青瓷坊的?”
“夫人好眼力。”纤巧浅笑道:“从前咱们瓷器罐子都是到外头定制,价格又贵,质量又不好,自从秣陵商会建起来以后,青瓷坊的掌柜的就用五折的价格给咱们做胭脂罐子,只是下头要刻他们家的名字。”
赫连云蔚轻轻眯缝起了眼睛:这倒是个互通有无的好方法,辛白筠的确懂得如何利人的同时,也利己。
纤巧见赫连云蔚若有所思,忙把罐底翻到了下头,把胭脂膏体对着她,轻声含笑问道:“夫人对这芳菲胭脂可还满意吗?”
赫连云蔚点了点头:“挺满意的。”
纤巧欣慰道:“夫人,您点子好,今个儿这一批胭脂刚做出来,新鲜的很,看这架势,再过些时日,便又要脱销了……时值暮春,再也没有新春的桃花胭脂了,只怕再来,就是明年了。”
赫连云蔚听着纤巧这话术,倒是不惹人恼,反倒让人想赶快掏钱把这胭脂买下来。
赫连云蔚也四处逡巡着,旁边是其他伙计在推介产品,说起话来,倒没有眼前的这个小丫头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