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你若以凌三小姐的身份嫁给旁的人家,必定是个执掌中馈的当家主母正室夫人,何必要委身以萧氏的身份嫁给他做姨娘……你呀你,真是苦了自己。”
凌暮雨苦笑一声,回答道:“他是悦容斋,嫂嫂是妆绘堂,都是同行业的,若我是凌家三小姐,他未必肯娶我呢,倒也好借由秣陵商会之事,通过金老板的法子给他施压,这才肯娶我呢……”
“你呀,就是死脑筋,想不开。”
赫连云蔚素指一戳凌暮雨的额头,不轻不重的,收回手以后又道:
“旁的闺阁小姐都是想方设法当王侯将相的嫡妻夫人,你却绞尽脑汁地给人当个妾室,真是我跟你哥哥把你宠坏了,你非跑到外头去吃苦。”
“嫂嫂快别说了。”
凌暮雨越听心中越是酸楚,如今她如此尽力来帮虞司默和辛白筠劝说赫连云蔚,倒是被嫂嫂好一顿教育,更是觉得心中委屈了。
凌暮雨提起茶壶,想做一个斟茶的动作,偏偏袖口往下一滑。
凌暮雨看着赫连云蔚,红了眼眶便道:“嫂嫂你越是这么说下去,我越是想哭了……”
“你等下。”赫连云蔚眼神犀利,看到凌暮雨因为袖口往下滑落,忽地就看到了一些异样。
她抓着凌暮雨的手臂,往下推了推袖口,凌暮雨一段白皙的藕臂就展露在她的眼前——
而皓腕之上一寸的位置,还有鲜红如血的守宫砂,根本没有消失。
赫连云蔚震惊道:“你这……守宫砂还在,你们竟……”
看着凌暮雨面露羞赧和委屈的神情,她紧锁着柳眉,又不得已放低了声音,对凌暮雨问:“……竟不曾圆房吗?”
凌暮雨慌乱地把手臂收回来,用袖口给藕臂盖的严严实实。
赫连云蔚又惊诧道:“他不曾留宿在你房中吗?”
凌暮雨辩无可辩:“是。”
“可是那正室夫人苛待了你,挤兑了你?”赫连云蔚一时情急地替凌暮雨感到十分怜惜,气恼地一拍玉案,轻喝道:“真是苗疆来的?也是我们苗疆女儿?”
“嫂嫂别气……”
凌暮雨握住赫连云蔚的手,怯声道:“夫人她……也是蛮好的,为人聪慧端庄,又把悦容斋打理的井井有条,如今秣陵商会会长的职位,也是咱们夫人任职,秣陵上下,虞府内外,无人不敬重于她。”
“怎么,悦容斋的生意,秣陵商会的操持,竟都是这玲珑姑娘的手笔?!”赫连云蔚闻言更是细思极恐:“可是真的吗?”
“是。”凌暮雨点了点头,发自真心地,也带着嫉妒地说:“都是夫人操持的,她当真是,一个,很厉害的女人。”
“看来,悦容斋来的那个阿桃丫头,诚不欺我。”赫连云蔚倒吸一口凉气,她这才想到当初妆绘堂招工,有个秣陵来的阿桃,是被悦容斋赶出来的,辛白筠是苗疆女子这事,也是阿桃带来的消息。
赫连云蔚顿了顿,忽地眸底一片凌厉:“只不过,说起来厉害这事儿,我还不曾见过有什么女子,厉害过你嫂嫂我呢,暮雨,你若受了委屈,嫂嫂势必会替你做主。”
“嫂嫂……”凌暮雨拉了拉赫连云蔚的袖口,企图把她从盛怒的情绪里带出来,随后开门见山直接说道:“这一次我回来凌府,是想跟嫂嫂说夫人的事的。”
“怎么?”赫连云蔚一怔,一个压在心头的想法涌入脑中,“难道她当真是……”
“是,她是嫂嫂的妹妹。”凌暮雨认真严肃地点了点头:“赫连云荔。”
“当真?!”赫连云蔚顿时瞠目结舌,连连抓着凌暮雨的手臂,再三确认道:“可当真吗?当真吗?”
“是,颈后的蝴蝶胎记,我看到过。”凌暮雨颔首道:“应当的确是苗疆女儿无疑。”
赫连云蔚顿时红了眼眶,有泪雾氤氲在眼眸之中,遮蔽住了方才眼中的凌厉与冰寒。
赫连云蔚走到窗边,对着天际皎洁的月,以手抚膺,哭腔愈重地诉说着:“娘,想不到,这么多年,妹妹竟也做起了胭脂水粉的生意,还做的这样好,让我自叹弗如……”
“嫂嫂。”凌暮雨站起身,走到赫连云蔚的身边:“暮雨这一次回来,其实有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