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会!”赫连云蔚激动地说着,看着凌暮雨如此客套,她是心里不快意的,“你倒是好,嫁了人,当了姨娘,都跑到嫂嫂面前客套来了。”
凌暮雨娇娇地一嗔:“好不容易回了娘家,却不见嫂嫂,如今看到了嫂嫂,可不是要装模作样一番!”
“好了,好了。”赫连云蔚宠溺地笑着看凌暮雨,低声道:“此地不宜久留,你我进内堂去叙话儿。”
凌暮雨含笑“哎”了一声,就挽着赫连云蔚的一只藕臂,姑嫂俩一壁往赫连云蔚的内堂走去。
赫连云蔚的居所唤作清竹苑,端的是和其本人一派的清雅,清竹苑里头终年焚烧着赫连云蔚自己调制的香料,浓淡两相宜的熏香飘逸而出,涌到庭院里,却不呛人,而是深嗅有兰香、淡闻有檀香的味道。
凌暮雨许久不曾回家了,嗅到这熟悉的家中焚香,不禁闭了眼仔细体会,心中十分温暖,感慨道:“嫂嫂苑里的熏香真好闻,沁人心脾,让人心旷神怡……”
赫连云蔚亦笑道:“此香唤作‘檀兰’,是我自创的香,起初灵感来源于空谷的幽兰,便信手掺了檀香调了些出来,没想到你们都喜欢,这香呀,隔火熏香着外扩,可让人舒心了,你若喜欢,便带些回去。”
赫连云蔚制香技艺的高超,在凌暮雨眼中看来,至今也只有辛白筠能媲美一二。
赫连云蔚的制香和其为人都是分成层次的,表面永远和蔼,心中永远深沉。
“可不敢,岂非暴露了嫂嫂这般高超的制香技艺。”凌暮雨嫣然笑道:“夫人要眼红的呢。”
“你家夫人?”赫连云蔚偏头侧目,突似想起了什么:“虞司默的正妻?”
凌暮雨这次是循序渐进的法子渗透辛白筠是赫连云荔的身份,看看赫连云蔚可有什么反应。
于是凌暮雨特意说起来:“是,她也喜欢制香,调的也好闻,前些日子跟秣陵商会里头的商户研究出了一种‘果篆香’,是变废为宝的思路,用果壳儿果皮儿来做。”
“哦?”赫连云蔚果然对凌暮雨口中的这位虞司默的夫人来了兴趣。
赫连云蔚猛地想起来,上个月有秣陵的商户到宛城来卖果篆,不过三日,街巷就排起了长龙大队,一时竟然供不应求,原先生意萧条的香铺老板竟一夜之间又生意回春起来。
这等传奇之事在宛城不胜枚举,许多秣陵商户这些时日都辗转到宛城赚钱了,各行业都繁荣起来,带的凌家妆绘堂的胭脂水粉销售金额有了一些减弱。
所以这一次赫连云蔚才去外地的茶庄见夫君凌大少爷凌朝致商量对策。
如今听凌暮雨说来,这些事竟和秣陵的虞夫人相关,不禁也觉得这女子的奇思妙想实在惊人。
赫连云蔚不禁反问道:“这在宛城都险些脱销的果篆,竟是她一介女流之辈的主意?”
凌暮雨点头:“是她呢。”
赫连云蔚眉心一蹙,低声喃喃道:“她竟知道四弃香,看来,来历不俗啊。”
这辛白筠设计出来的果篆,外行人看不出门道,赫连云蔚却是懂的,果皮儿入香一开始就有人用作四弃香丸,只是宛城乃至整个大宛举国知道的人都不多,而辛白筠竟然能将四弃香丸和打香篆联系起来。
倒用一阵淡雅古朴、自然清新的果香一改了大宛一向檀香为主的品香风尚,不得不让人吃惊。
“夜里风冷,我扶嫂嫂进去暖和暖和。”凌暮雨见此法似乎有效,便直接拉着赫连云蔚走进清竹苑的内堂,又转头吩咐着张嬷嬷道:“张嬷嬷,拿两个汤婆子来暖着。”
“哎。”张嬷嬷应声去了。
凌暮雨才慢慢扶着赫连云蔚坐下来,只是赫连云蔚一直若有所思地踌躇着什么。
“你和虞家郎君,你那想了多年的救命恩人,感情可还和睦?”赫连云蔚开口便问凌暮雨嫁入虞府以后的家常,嘘寒问暖道:“他可有苛待你吗?”
“没有的,嫂嫂,夫君没有苛待我的。”凌暮雨先是一怔,旋即勉力扯出一丝淡笑来:“待我很好,这次还派了人保护我呢。”
大概,凌暮雨十分遗憾的事情,就是她至今不曾和虞司默有过肌肤之亲吧。
到底也不算是真正的嫁给了他。
“那就好,那就好。”
赫连云蔚心里有事,倒没看出凌暮雨的异样来,只是低声拉着她的素手,抱怨道: